电话铃声是一首不知曲名的经典外文歌,铃声片段播放到后半段时,任梦蕊做好了放下手机的准备。
突然,电话接通了。
“稍等,有个电话......谁啊?”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异常嘈杂,音响轰鸣着,几乎听不清对面的声音,但任梦蕊还是第一时间把电话凑到耳边。
“阿晓姐,去年......”
对面女人的态度立刻变得恶劣,“怎么又是你?这个月都第几次了?我不是答应你了吗!”
“但是你......”
“催什么催啊,我又不是不还你,我都说了月底。才一千块急什么急,就这么几个钱还跟在我屁股后头催催催,穷疯了吧你!差这么几个钱会死啊?”
任梦蕊沉默片刻。
“你上个月说月底还我,现在是九月五号。”
电话直接挂断了,如果没听错,忙音响起来之前对面还骂了她一句。
面对这种情况,即使早有预料,她还是不住叹息,这钱是要不回来了。
上哪去搞点钱呢?
闹铃不合时宜的弹出,任梦蕊起身,拍了拍在楼梯间沾到的灰。
她得走了,今天还有三场面试。
......
“你先回去等消息,后续我司决定采用的话会有人联系你。”
“但......”
“下一位!”
还剩两家。
“你这个专业不适合我们的岗位。”
“......好吧,谢谢。”
还剩一家。
“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先这样吧,你回去等消息。”
收获了三天来不知道第几个“等消息”,任梦蕊失落地接受现实,往门外走去。
还没离开办公室,身后两名人事就低声交谈起来,她将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会有这种人来面试啊?染个黄毛,跟个小太妹似的。”
“人看着挺斯文,可能走岔了路吧。”
走出写字楼时,任梦蕊差点忘记从前台把包要回来。她把小书包往肩上一扛,把玻璃门当成镜子照起来。
人事说得倒也没错,她最近刚染的黄色披肩发对形象影响很大,哪怕她只是简单化了个妆,也遮不住这种浮夸发色带来的影响。
顶着这头黄发,她连过去的内向学生妹人设都维持不住了。
但她又能怎么办呢,等她发现黄头发比黑头发更显眼的时候,已经没钱染回去了。
这种事情无关紧要,就当积攒点经验,下次再接再厉吧?
现在的问题是,钱。
没有工作就没有钱,没有钱就没有饭吃。
道理她都懂,但上哪去搞点钱呢?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任梦蕊慢步穿行在人堆中,若有所思地数着人行道地砖的缝隙。
大学的就业课程上可没教过面试接连失败该怎么办,找工作竟然这么难......
只能说不愧是大城市吗。
既然面试集体失败,是时候换个地方了,马上离开南霞吧。
账户里还剩三百多一点的钱,买汽车票的话......
一团方形轮廓引走她的注意力,任梦蕊停下脚步。
有个棕色的皮制钱包静静躺在行道树的阴影中。
任梦蕊左顾右盼,可周边没一个人看上去像是在找东西的。许多人就算低着头,也是在刷手机。
她拾起钱包,打开搭扣。
这钱包就像个不可思议的百宝箱,纸钞,身份证,银行卡一应俱全,不知道要粗心到何等地步才会把这样厚实的钱包落在街上。
是谁丢的呢?失主什么时候会回来?
正午时分的街道上,黄头发的少女捏着钱包寻索着。
一家家餐馆门户大开,塑料门帘随顾客进出来回摇摆,缝隙间飘出粉干、炒菜和炸鸡的香味。
身边一面玻璃后方,一桌食客起身离座,托盘上遗留着没吃完的薯条,还有两块金黄色的鸡块。任梦蕊的空腹咕噜作响。
她看看手里的钱包,又看看快餐店。
......先吃饭吧。
五分钟后,一道人影急匆匆沿街走来,一路垂着头在地上苦苦搜索。
快餐店里的任梦蕊嘬着番茄酱,看着那人拿起行道树下遗落的钱包,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再度弯腰捡起垫在包下方的身份证。
脸和身份证是对得上的,这人就是失主,不劳她再出去阻拦了。
她在快餐店里将对方的表情尽收眼底。
先是焦虑,再是困惑,接着是惊喜。
钱包搭扣啪嗒一声开了。
那种惊喜变为错愕,失主翻了翻钱包,抬头张望身边路过的人,仿佛在找什么。
他没注意到近在咫尺的任梦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