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样子还统计个鬼,统计出来都是假的。
这些都是书院学子们昨日连夜统计出来的。
因为颜白来的时候没有“打招呼”,导致下面的官员没“准备”。
所以,那些不好的东西一下子就呈现了出来。
颜白的所作所为不符合官场规矩,没有人会这么做。
可不这么做,颜白就会知道自己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自己的眼睛会欺骗自己。
颜白绕了一圈,重重地将那厚厚的户籍册子摔在胡郡守身上。
册子太沉,猝不及防的胡郡守打了个趔趄。
“胡郡守,这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江州百姓人口每年都在稳定的增长中?
来来你告诉了,这秋氏一家六口怎么一下没的?”
胡郡守咬着牙,低声道:“回大都督的话,一家六口被大雨淹死的!”
胡郡守此刻很难受,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这次朝廷来的人是谁。
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好多人都管他叫先生。
来时在门口有人管他叫郡公。
郡公?
什么样的郡公?
胡郡守虽然只去过长安一次,但他知道大唐的郡公很多。
好些个郡公,县公也就名头好听而已。
是入不了朝堂的。
自己可是从四品下的郡守,权力仅在刺史之下。
好些个什么公连自己都不如,这次来的想必也是。
真有实权的,来这南域喂蚊子?
这位一定是一个被排挤的官员。
颜白点了点头:“不着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江州百姓也都是没胆子的人。
只要被我发现,我会让人剥了你的皮!”
“我不但要剥你的皮,我要扯着你,把你的上官也拉进来,一起剥皮。
我倒要看看朝堂里,谁是你的靠山!”
胡郡守是个硬气人,脸色不变道:
“臣的靠山是皇帝,如果非下官所言,下官会自己剥了自己的皮!”
“好!”
胡郡守抬起头,挤出笑容道:
“上官头次来江州,在拜会上官之前下官已经通知了下去。
晚间会有宴席,请上官赏脸!”
“不去!”
胡郡守闻言,忽然笑了笑道:
“有陈家,陶家,黄家,涂家、罗家和熊家都在,还请上官赏脸!”
颜白被这话险些逗笑。
绕了一大圈,从长安跑到这千里之外的江州,这里还讲家族讲传承?
拿着祖上威名来说话做事的破毛病还是没改。
还玩下马威这一套。
颜白抬起头,看着胡郡守。
胡郡守不惧的看着颜白,笑容不变。
外来官员都绕不开这道坎,谁也不能例外。
颜白笑了,谦虚的轻声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颜,琅琊是我先祖传道受业的地方。
在下不才,立下了些许的功劳,朝廷给我的封号是琅琊郡公!
只要我不造反,我的儿子,我的孙子,我孙子的孙子都是琅琊郡公。”
“在来江州之前,我担任兵部左侍郎。
如今被陛下任命为江州都督一职。
在长安浪荡多年,多家念在祖上,给小子几分薄面,说话也算有点份量!”
颜白看着胡郡守。
怡然不惧的胡郡守眼神开始有点闪躲,不敢和颜白直视。
虽然知道了一个颜,他就本能的觉得不对劲了。
这个姓氏的人实在太少。
以至于,一听到这个字,脑子里面就不自觉的想到了圣人。
想到了大宗师,想到了孔圣人。
颜白笑了笑,不是打算拼祖上么,那就来吧。
这么打脸的时刻,颜白一直期待,但还就真的没玩过。
孟家的孟冼不在,孔家的孔颖达也不在。
他们三位不在,你家祖上就算是再厉害,你就是把神搬出来都不一定够用。
“小子呢,也没有做过什么事,仙游书院是小子建立的。
对了,小子如今还担任国子学祭酒,少府监左监!”
胡郡守开始冒汗,别的可以说是不知道,仙游书院他是知道的。
被南域学子誉为学问圣地,天下人的书院。
今年已经有五十人去参加春闱了。
如果考不上,他们就不会回来,会继续在楼观学深造。
那里无衣食之忧,更能安静的去钻研学问。
胡郡守的腰也弯了下来,随时准备行礼。
“诶,弯腰做什么,还没说完呢,我叫颜白,如今颜家的家主!”
胡郡守遭不住了,心里的疑惑顿时没了。
怪不得那些人都管他叫先生呢,这怕都是他的弟子吧。
不叫先生叫什么?
“江州郡守胡德禄拜见郡公。”
“别,你是四品,我只是临时都督,按理你我同级,使不得,使不得啊~~”
说着,颜白的语气变得阴冷起来:
“请我吃饭,无非是想让我看看你们的实力,无非是想给我颜白一个下马威罢了。”
“你们做的我都懂。
都是想着,好好的长安不待来到这蛮荒之地,肯定是一个被贬的官员。
一顿酒下去就什么事都没了!”
“很抱歉,让你们失望了,此刻听我说,把你刚才说的那几家家主叫来,就说我颜白等着他们。”
“若是不来?”
颜白嘿嘿一笑:“老子就把你们全部当作叛逆。
老子手底下有一千儿郎,我也想看看他们的刀锋利否?”
胡德禄猛地抬起头:
“郡公,何故如此,我们是大唐人,是一家人呀!”
“一家人?”
“好,我就再问你一次,秋家真的是因为下大雨而死么?”
胡德禄闭嘴不言,他已经想好了,回去就自杀。
颜白看着突然释怀的胡德禄冷哼一声。
说他们没骨气,他有骨气自杀。
说他们有骨气吧,却是敢做不敢当!
“别想着自杀,你死了罪孽也消不了,胡家是大族,想想你的祖宗!!”
胡德禄垂下了脑袋,死志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