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城不大,高米,厚三米,长宽一百五十米。里面东侧是高级将领的住宅与办公衙署粮仓库房,西侧是军营校场,中间是连接南北二门的过道。
叶柏与陶庸到恒煊房间没找到人,就出衙署看见恒煊已带上几个家臣正与冲入城的毗荼人厮杀。
叶柏与陶庸对视一眼,城内已冲进近千毗荼人了,已经赶不出去了,贝城已经被破了,陶庸连忙开口:
“趁他们厮杀,我们护送主公用绳子从城墙上下去!”
叶柏点头,俩人上前,护住恒煊,叶柏对其余同伴大喊:
“快护送主公上城门,找绳子出城!”
南北城门旁各有阶梯,南门被安国士子堵死,北门不能走。于是众人护卫着恒煊往南门阶梯撤退。
城内已杀成一团,贝城守军与敌军如同两堵墙挤杀在一起,倒下的尸体已堆半米高,有的人死了也被推着不能倒下,狂暴的呐喊响成一片,声浪向四周不停扩散。
但守军这道堤坝已堵不上涌进来的人流,被冲击成弧形,一部份毗荼人已开始杀向阶梯,冲向城墙上了。
恒煊被家臣架着往后撤,看见安国人他的士兵还在奋力抵抗,他们不知道城已经被破了吗?他们不知道找绳子往城下跳吗?
一个士兵从南段城墙下来,往城中支援,随意扫了眼恒煊,就一脸坚毅的往毗荼人杀去。
恒煊被那个眼神刺激得血全往脸上涌,眼睛涨得赤红。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是随意到不包含任何意义,但又包含了无数意义的眼神。
随意到好像看路边的一块石头,一个比阿猫阿狗还不引人注意的石头,就好像只是下意识看向那个方向,这个石头只是刚好出现在那个方向一样。
他怎么敢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怎么能用那种眼神看我!
恒煊先是气愤。
他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他知道我要逃?
他竟然不质问不气愤!
难道大家都知道我要逃?
认为我逃是理所当然,不会触动任何情绪的常识吗?
曼人来了,父亲让我逃,那是因为认为我是不懂事的少年,因为没有权力,所以没有责任,可以逃。
芳国诸大夫逼迫,无能为力,没有办法反抗,也要逃。
到了海上,被人盯上,实力不够,又是逃。
我的士兵还在战斗,我又要逃?
逃!逃!逃逃逃!
“够了!”
恒煊猛力推开护卫他的人。
“够了够了够了!我不要逃了!我恒煊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要再逃了!”
恒煊脖子的筋扯着嘶吼,额头一鼓一鼓,大吼让他有点缺氧而脸色涨成紫色,唾沫飞渐,羞愤欲死。
“曼人不也是人多势众,父亲知道了却依然竖守,我为什么就做不到,就一定要逃。
一个小小的如同蝼蚁般的士兵都视死如归,他不知道会死吗?我恒煊竟连一个平民都不如吗?
不!
不可以!
我恒煊怎么可能,绝不能接受这种事!
这简直比刀割我肉,剑穿我心还要折磨我!
干脆直接杀了我吧!
这样还痛快一点!”
恒煊一手紧抓胸口,双目大瞪的扫视所有家臣,他们都被主公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吓得不知所措。
只有叶柏皱眉劝道:
“请主公以恒氏兴亡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