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熠然坐着的沙发本就是按两人座设计的,女孩径直走到他身边坐下,微微打了个呵欠,随后从舒熠然张开的手掌中自然而然地取走一半果仁,一边往嘴里丢着一边开口:“你考虑好了没有?这机会多难得啊,说不准以后可以写进简历里的!一起去体验一下嘛!”
“行,我之后去填个报名表,反正大部分事情应该是在暑假,而且大学生和社会志愿者才是主力。”舒熠然显然已经想好了答案,回答的干脆利落,但他仍是抬起头,半是好奇半是调侃,“不过姐,你的语言能力真的能过关吗?”
“中学生志愿者的要求没有那么严啦。”女孩摆摆手,像是没听出来少年语气中的那么点玩笑意思,“我们负责的都是一些简单的辅助工作,像引领之类的任务都是由那些大学生完成的,我们只需要帮忙登记一下物资或是准备一些标语之类的,但只要主动还是会有很多和外国人交流的机会哦!可以锻炼一下!”
苏建国也在点头,这个中年老男人向来支持儿女们的主动行为,从不打击他们的积极性:“我赞成你们去锻炼一下,多见见世面对你们都有好处。”
奥运会的志愿者招募都进行两年了,现在是在最后关头放出来些给未成年的中学生体验国际的志愿机会,舒熠然倒是不太担心自己的审核表是否能够通过,毕竟他在语言方面确实过于强大。
在北京这片藏龙卧虎的地方上掌握两三门语言或许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像舒熠然这样六门外语都能达到专业水准的高中生就极为罕见了,连电视台都想来采访,只是被苏家拒绝了。
不过相应的,他在理科方面就不太强,高一学习物理化学时差点要了他的命,故而在分班时抛弃了更为吃香的理工果断选择了文科。
“那个,你的留学申请有结果了没?”舒熠然已经关上了手机打开话题,既然家里人都到齐了,继续自玩自的就有点煞风景了。
“邮箱是空的,应该是要在等一段时间了,离回复还早。”女孩满不在乎的样子,她是不太关注是留在国内还是出国读书的,只是近几年“海归”相当的吃香,所以她也不介意给国外的大学投几封申请,她的托福分数也绝不算低还是颇有希望的。
“要是你能通过就好了,明年要是熠然也去国外你们互相有个照应。”郑霞喟然,“你能上的学校熠然必然能上,就害怕你上的学校太差了,我可不舍得熠然去普通学院。”
女孩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妈,我才是你女儿好不好?能不能对我看上点好?”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多少分熠然多少分?”郑霞看穿了自家女儿的表演,毫不客气地再补一刀,“每次我去给熠然开家长会别人都带着崇敬的眼神看我,说这就是年级第一的妈妈,而我去给你开家长会大部分情况下老师连你的名字都不会提到,像是在中游定死了一样!”
苏建国磕着瓜子嘿嘿直乐,郑霞又把矛头对准了他:“你又笑啥?女儿这成绩你就没有责任?不上班的时候除了吃就是睡,碗都不洗,我不在的时候你能把家里整成鸡圈!人保洁也不是面面俱到的你自己也得勤快,才能把家里收拾出个人样!”
苏建国向姐弟俩挤眉弄眼,那眼神里写满了“看看你妈又来了”一类的揶揄意思,一家人之间从没有什么真正的矛盾,玩笑里就是温馨时光流淌而过。
郑霞还在时不时说上两句,而女孩靠在沙发上权当没听见,大家一起相处了几年都熟的不能再熟了,自家老妈的毒舌她也早就习惯了,反正老妈只是嘴上说说,心里比谁都宝贝他们两个。
女孩本身性格其实颇为随和,她觉得自家父母宝贝这个弟弟没有任何问题,也不会觉得被分去了关爱,因为舒熠然聪明又知道照顾人,她觉得有这么个弟弟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事实上在苏建国计划把舒熠然领回家之前肯定是征询过自家女儿的意见的,而那时快要中考的她果断提出要帮自己弟弟收拾房间——他们从小就是玩伴,因为干姐弟的关系舒熠然一直都叫她姐姐。
那时她亲自把自己最喜欢的一个日记本当成礼物送给了才搬来的舒熠然,上面写着她刚刚练好的行书,直到现在舒熠然都把那个蓝色的硬壳本放在抽屉里,也永远记得上面那句简单的话。
“送给我永远的弟弟”——苏茜。
窗外的烟花依然璀璨夺目,将天空染成更深的赤色,这些淋漓的光焰中时间的车轮缓缓转动,碾压过一切的红尘世俗葬进泥土,一切流逝了的也再也无法回归。
所谓的命运,大概就是这样客观而无情的改变着的世界,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不会因为或悲或喜有着丝毫停留。但至少在今天这个团圆的日子里,一切的幸福都还在温暖的摇篮里安宁沉睡。
爆竹声中一岁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