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叔是叔孙州仇的别号。
叔孙州仇目光闪烁,终究还是把怒气咽下,端起酒爵道:“子瑕此言甚是。武叔恭贺子瑕兄既得佳婿,又得晋侯厚爱,还得卫侯信任。”
叔孙州仇是个实干派,他看不惯孔门弟子的那一套德治、礼治的荒谬点子,反而对弥子瑕这个文武双全、又能侍奉晋侯、卫侯二君的臣子大加赞赏。
弥子瑕可是对叔孙州仇的祖父叔孙婼有大恩的。
十六年前鲁国伐邾国,邾国向晋国告状。当时晋国那可是名副其实的天下霸主,直接就把鲁国的外交部部长——行人叔孙婼抓了起来,差点交给对鲁国苦大仇深的邾国人。
这相当于是要叔孙婼的命。
是当时年纪轻轻的弥子瑕向当时晋国正卿韩起谏言:“叔孙婼死了,小小的邾国必定会被鲁国灭掉,这些来告状的邾国人,哪里有家可以回?我们晋国是诸侯国的盟主,是来讨伐违抗命令、不听话的诸侯国,如果都互相掐架了,还哪里用的着盟主?”
叔孙婼在晋国住了一年才返回鲁国。鲁国当时的国君——鲁昭公还曾想为了营救叔孙婼去晋国亲自请罪,到了河边因为生病才不得不折返。
自那以后,叔孙婼对晋国、尤其对弥子瑕那是相当推崇。
叔孙州仇自幼受祖父熏陶教育,对弥子瑕的信服和亲厚也是很到位。
自古以来,一臣若侍奉二主,会被认为是背主之人,受天下人唾弃。
可弥子瑕先是在晋国做司马,如今在卫国当将军,混得风生水起,晋国和卫国人都与他相处融洽。
除了一个卫侯男宠的污名之外,其他无可挑剔。
连现如今非常低调的周王,都能派使者来参加他女儿的婚礼,这得是多欣赏他?
本来,叔孙州仇是不敢来晋国的。
宋国的乐祁的前车之鉴不知道吓坏了多少人——出使晋国已经三年,还回不了国。
叔孙州仇难道不担心自己也被困晋国吗?
是弥子瑕给他吃了定心丸:“子瑕嫁女而已,还能让宾客回不了家?武叔且放心便是。”
一桩本是两国邦交的重大事件,被套上贺友人嫁女的世俗外衣,就显得轻松了许多。
叔孙州仇目光试探性地看向晋国正卿士鞅:“中军将大人,您可知晓,两年前鲁国伐晋,乃是阳虎背后命人操作。此人野心勃勃,若真执掌鲁国,后患无穷啊。还望晋国能助一臂之力,铲除阳虎!”
魏驹无聊地忍住打哈欠的冲动。
这些国与国之间的大事,和现在的他没什么关系。他的当务之急,是想出点子如何应付过今晚的新婚之夜。
长生不老和洞房花烛夜之间该如何选择,他当然选前者。
只是那个长袖善舞的岳父大人弥子瑕,会允许自己怠慢他的宝贝女儿吗?
士鞅心不在焉地拒绝了叔孙州仇的求援。
“鲁国内事,我们晋国不便插手。”
叔孙州仇并不死心,反而目光迫切地看向士鞅:“若是诸侯国来攻,中军将大人可派晋军来救鲁国?”
士鞅被噎住了。
他自然知道,去年齐国和郑国结盟,又拉上卫国一起攻打鲁国。外有齐、郑、卫三国军队,内有阳虎作乱,鲁国现在正是内忧外患之际。
若是拒绝,这众诸侯国盟主的面子往哪里放?若是不拒绝,这出兵的粮草辎重,又由谁出?鲁国若不许下大好处,他才不想出兵做这烂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