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7月，西电子大学。

这是一栋老旧的宿舍楼，建于六十年代，砖墙上爬满绿色的爬山虎，墙脚上满是青苔的痕迹。

进门就是楼梯，爬上六楼，转过楼梯数十步，是603寝室，寝室里摆有四张上下床，木质结构，稍微碰一下，就发出吱呀的声音。

西电子大学，在这个时代，是和哈工大学，作为国家最早的两所国防重点科技大学，这个时候，西电的学子无疑是骄傲的。

又是一个毕业季，这个时代的大学生都是包分配的，出路有两个，一个是出国，另一个便是国家分配。

此时的赵国庆，正躺在床上，双目紧紧的看着石灰粉过的天棚，显着有些迷茫，还有不知所措。

他已经选择过了，但记忆又如做梦一般不真实。

出国留学，去的是麻省理工的空气动力学专业，公费，记忆中下个月就要离开祖国，此后四十年，再也没有踏进祖国的大地……

原因很多，也很酸楚。

作为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国家对他们的期望无疑是深重的。

赵国庆也不负国家，他在语言障碍下，两年便拿到了麻省理工的空气动力学硕士，次年攻研雷达频谱、锗半导体应用双料博士。让那些曾经鄙视他的西方人彻底的闭上了嘴。

顺利毕业后，麻省理工工程院，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奥本海默理论物理学中心，还有德州仪器都向他抛来橄榄枝。

而他们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放弃祖国，只要放弃，优渥的薪水、车子、房子，任赵国庆开口。

这是九十年代，年薪三万美元意味着什么？

可赵国庆只想回国，这也是当时很多出国留学人的选择。

当然也就一大部分选择了美元。

次日，赵国庆便接到一封信，信里短短六个字：加入美国国籍。

艰难的选择，花了整整一个月。

科学是有国界的，当时的赵国庆很清楚，自己虽拿了双料博士，可他是中国人便是原罪。

哪怕麻省理工工程院内的科研项目，那些教授学生，对他都是有意无意的回避。

你知道的只是他们想让你知道的……

“我完全放弃我对以前所属任何外国亲王、君主、国家或主权之公民资格及忠诚，我将支持及护卫美利坚合众国宪法和法律，对抗国内和国外所有的敌人。我将真诚地效忠美国……”

赵国庆在美利坚国旗与自由宣言面前宣誓，如同吃了狗屎一般……

他加入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奥本海默理论物理学中心，研究当时最先进的相控阵雷达与晶片理论，三年后晋升副教授，五年后晋升教授，2006年入选美利坚工程院院士。

2013年作为雷达航电专家，加入洛克马丁公司臭鼬工厂，进入美利坚第五代隐身战机研制的“撕裂计划！”

十年后的2023年，赵国庆已然从刚从美国来的二十二岁的小伙子，变成满头白发的六旬老者。

时间不多了！

这些记忆似乎过去的时间不长，分外清晰。

他计划回国了，四十年了，他孑然一身，没有爱人，没有儿女，他把父母从国内接到美国，给他们养老送终。

优渥的物质条件，并没有让他的父母感到骄傲，赵国庆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来，父母对他是有怨言的。

他的父亲病危的时候，拉着他的手，轻叹道：“国庆，值吗？”

当时的赵国庆不知道怎么回答，或者父亲临走时流出的两滴浑浊的眼泪，已经说明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