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太知道老头子怕丢丑,后面的半截便忍住没说,又随意扯了些经年旧事将话圆了过去。
温婉吃着林渊熟练烤好的鸡翅膀,喝着自己酿的果子酒,看着那满天的星辰,总算体会到点夏日的爽快。
直到夜凉如水,林渊夫妻俩躺在床头又说了些闲话,才算相拥着睡过去。
第二日本是要去郊外庄子上采荷逮鱼,奈何曹家来报说温婉先前托方媒婆打听的事儿有了眉目,温婉便只能挥着帕子两眼含泪同一家子告别,自己则坐马车去了曹家。
曹家正厅坐着的是林老三的岳母,也是这京里远近闻名的媒婆。
说来,当媒婆的也是个苦活,但凡家中还活着个男人日子也能过下去的,谁愿意出来做媒婆?还不是逼得没法了,要吃用要活命,只得豁出去。
此时这方媒婆正端着茶碗嘴巴一张一合,连歇一歇都不曾。
温岚在一旁听着,也是满脸的笑意。
“亲家太太说到哪儿了,我来迟了,该打!”温婉进门便是一张笑脸。
尽管媒婆嘴太利,说话又大声,让人觉得粗俗,温婉两姐妹却一直待人客气得很。
来时笑着茶水点心的招待,走时也笑意吟吟地送出去。对这些家中不易,全靠一张嘴抛头露面过日子的妇人她们心里还是有几许尊敬的。何况,方家还帮她家解决了个烦不是?
因与温婉打过几次交道,方媒婆也知温婉姊妹是真心看得起她,托她办的事自是更真诚上心几分。有些私下里不该说的,也愿意提点上几句。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就是如此,你看得起人家了,人家也就对你热情:“不妨事,才起了话头,你便来了。快坐下歇歇,外面可是热得紧。”
温岚便挥手招呼她坐下,又让丫鬟替她打扇。
等温婉坐罢,方婆子才道“上回说的那三家,我挨个跑了一遍,要说还是那李家的丫头性子最爽利,做事也最勤快,就是家里弟兄少,单得很。”
温岚和温婉对视一眼,心下满意。性子爽利是温岚提的要求,做事勤快则是温婉提的。
温有才如今已是十七该议亲的年纪,于科举上没甚天赋,倒是跟着大哥经商颇有些青出于蓝的味道。
温家卖豆腐,温有才就买下京郊的田地种豆种菜,种出来的豆子可以磨豆腐,磨豆腐多出来的豆子他拿来发豆芽,做完豆制品剩下的他拿来喂猪,拿来酿酒。
就这么一步步的,温家从当初在京里光摆摊卖豆腐变成了如今种菜、养猪、做豆制品、酿酒各方面同时发展,更在东林堂有一席之地。
大哥温福生对亡妻情深意重有生之年自不会再娶妻,因此,温有才的妻子不能是温房里的花,得是管得了后院,伺候得了爷们,经得住风雨的女子。
此时,接了这个艰难任务的温岚担忧道:“我们家的情况李家可清楚了?”
方婆子笑着摆手:“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李家本就一破落秀才门户,家境也不宽裕,如今那丫头的继母被泼天的富贵砸中脑袋,喜还来不及呢,哪会管姑爷是个什么样人!只可怜那丫头,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猪晚,身上更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无。”
说到这方媒婆有些好笑:“我去那时候她正叉腰瞪眼埋汰她那继母呢!嘴皮子倒是利索得很,给她继母气得跟那脱了水的老河蚌似的。”
那是个好姑娘,灾年兵荒马乱啃观音土的时候将好不容易要来的一口食喂了她爹。不然,她也不会介绍给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