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渊开始变得忙碌,整日整夜泡在书房里,谁也不见。起初,他囫囵吞枣一般捧着书看着上头密密麻麻的文字,困得直打瞌睡,整个人都是飘的。
日子渐久,他便能记住书名和几句让他印象深刻的句子,等他适应了这一目十行的看书方式,才开始觉出些滋味来,书上的字也开始变得有意思,里头的境界竟也能琢磨出一二。
年前,他又拜了宋允之为师,跟他的两个儿子正式成为了同门师兄弟。也是从这日起,他白日读书晚上练武,梦里还叽里咕噜背着诗词,很快便瘦了下去。
先天根骨不佳,便只能后天去补,因此宋允之对他的要求比对元宝阿羡苛刻得多,林渊稍不留神就会被他一脚踹飞。就是他教的那些招式和定下的巨额运动量,在温婉看来也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可林渊咬牙挺下来了,就是阿羡元宝叫苦不迭累得撑不住的时候,他也没倒下。宋允之心下点头:能对自己狠,才是条汉子。这点苦头都吃不得,还谈什么出息?
而温婉这时候也才知道,先时宋允之对她两个日日鼻青脸肿的儿子确实是手下留情了的。
除夕这日,林宅的院门被扣响,宋婆子忙跑过去开了门。却是几个生人站在那里,她无措了半晌,只得讷讷问道:“几位是?”
那高大憨厚的汉子走上前朝她一拱手:“请问此处的主人可是叫林渊?”
宋婆子点头。
那汉子一喜,忙高声笑道:“烦您进去通报一声,就说他妻家大舅寻过来了。”
宋婆子哎哎应着进了屋,不敢打扰林渊,便照实对温婉说了。
温婉坐在那里似是傻了,舌头忽然打起了结:“谁?我......我大哥?”
当初在朔州她托了不知多少人给大哥送信、捎东西,奈何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讯,她还以为.....
“大哥!”温婉跑到门口,张大了嘴巴愣在那里。
温福生也似傻了,红眼摸着头憨憨一笑,红了眼唤她:“妹子!”
这时阴影里走出一个女子扶着小丫鬟含笑站在一侧,却是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那顾盼神飞的体态,令人见之忘俗。
此人身穿百蝶穿花大红迤逦纱裙,外罩五彩缂丝石青斗篷,手里捧着个芙蓉出水描金手炉,正上下左右不住地打量温婉。
温婉被她看得发毛,正要出声。不防她抿着嘴笑开,银铃般的娇笑荡在风里:“糊涂东西!怎么?不认识姐姐了?”
温婉那尘封的记忆才似水闸开了口,那个经年前给她打酸枣吃的纤细身影一下和现在的贵妇人重合,她捂着嘴睁大眼睛惊声唤道:“天哪!老二!洋辣子温岚!”
那妇人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伸出细葱似的手戳她脑袋:“没大没小!枉费我寻了半月才寻着你,又给你带来一车的好东西,你竟连我也认不出来了!我走了!”
说完似忧似嗔地对一旁的温福生道:“大哥,我们走吧,这小没良心的将咱们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