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弯弯不知去了何处,身侧只有一娴静少女紧紧牵着她的手:“阿娘,你别怕,这里我来过一次。”
温婉却觉这里似梦中来过无比亲切,而知道她身死,那一大家子会如何的念头也只在她脑中飘忽闪过。至于这叫她娘的,约莫是个傻子吧!
下了桥,她和那少女赤脚走入一处小径,四周鲜花遍地,藤萝遍布,温婉却只顾看那大朵大朵的妖艳红花。
那娴静少女见她晃神,摇了摇她的手:“阿娘,彼岸花。莫多瞧,会被摄住心神!”
这花的肥料,便是漂泊无依,因无人祭祀不得轮回的魂。
温婉这才偏头瞧她,怔怔唤道:“弯弯?”
若不是傻子,便只能是弯弯了。
娴静少女艳丽一笑,百花失色:“嗯,阿娘,我在。”
温婉点点头,反牵住她柔弱无骨的手飘飘忽忽往前走。天地混沌,一片漆黑,时有青面獠牙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往来的魂魄,那晶莹滴答的口水仿佛似滴到温婉身上。
她不由拉着弯弯避远了些,弯弯却莞尔:“阿娘莫怕,他们只吃恶魂。前生作恶,是不配发往阴司的,给这些魇首打打牙祭也就罢了。”
温婉站定摸摸她的脑袋,声音温柔而坚定:“阿娘护着你。”
弯弯甜甜笑了,她指指横在她们面前一望无际的河:“阿娘,不能走了。”
生魂过了忘川河,便有去无回。
温婉随意一笑:“那我们且在这里等一等吧。”
等什么,她不知,她只盯着前头那河里跳跃着的五光十色的鱼愣神。
就在温婉瞧见那鱼群生生咬碎湖里漂浮的魂魄吞下肚时,她们身后押解的两个鬼差却直直跪了下去。
浑身打着颤以头触地:“小的万死!小的奉法旨拘魂,不知您尊驾在此,望您仁慈宽恕!”
说完抖如筛糠,缩着身子长跪不起。
温婉回头就见林渊着一袭白衣,衣袂飘飘纤尘不染地站在她身后,如墨的青丝被高高束起,发尾随意荡在风里愈发衬得他面冠如玉,宛若谪仙。
一旁的弯弯眯了眯眼,看着她的傻爹愣神。
可温婉只看他一眼便转过了头,重新看着那忘川河发呆。这不是她的林渊,虽形似,神却不似。这人眼底映着的是万年不化的寒冰,不是她。
“滚!”他薄唇轻启,慢悠悠吐出一字。
那不可一世的二位鬼差顿时如同死里逃生般欢喜,朝“林渊”深深施了一礼后迅速跌跌撞撞隐了身形逃离。
打发了鬼差,“林渊”才回身朝温婉水袖一挥,温婉便又没了知觉,只隐约听见一声叹息,似喜若忧。
待醒来时,她正好端端睡在自家床上,弯弯依旧在她怀里好眠,她略偏头便瞧见矮桌上静静躺着几株婀娜的白莲。
梦里不知道身是客,不曾想她这南柯一梦竟好似亲见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