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那身长衫马褂，他知道是老熟人。身上还飘着淡淡松香，显然是手上刚沾血，想方设法遮掩气味。

不用他开口，韩渔相当自觉，跟他来到一片空地上。临近傍晚，众弟子有的回家，有的还在梅花桩上，给他们过招留下一片空地。

“礼尚往来，这回让你先出招。”

他摆出一副防御架势，把气血运转起来，铁布衫近乎笼罩全身，看不出一丝破绽。

不知道是出于杀手的谨慎小心，还是出于武痴的敬重对手，他还是那样如临大敌，尽管自己连第一重武学境界都没到。

养伤时好说歹说，李明奇才同意给他缝弟子的衣襟，然而一切待遇仍按照武师来。

所以韩渔不急着出招。贸然动手，只会给反冲力震碎骨头。吃过一回亏，他不再吃第二次。

先观察。

无论眼睛盯着哪个部位，皮下都会略微凸起。上次不知道，问过众弟子、读过秘籍，他才知道是发动了铁布衫。

就算知道难以破防，他还是绕着李明奇踱步，踩得地板隐隐作响。

心里暗暗道，“简直无懈可击。”

看了足足六十息，脚下猛地一跺，身子顿时变得轻盈。

韩渔冲到跟前，双手早已摆好架势，直接朝他胸口接连出掌。李明奇只是看着，这回脑门上没有留一滴汗。

连续击出二十八掌，次次命中心脏左右。若是打在韩渔自己胸口，此时已心肺俱裂、吐血而亡。

偏偏他掌法不精，纯粹是乱打一通。何况李明奇早有预判。

“这样敷衍？你明显不会掌法。”

当然不会掌法。他自己也知道是乱打一通，因为凭借手掌一层肉，加上出力不大，才避免给震坏骨头。

李明奇脸上略有怒意，又要开口，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望着深坑里，他鞠了一躬，“刀枪不入，这铁布衫我着实佩服。”

之所以绕着李明奇踱步，就是暗中把地板踩裂。他腿法跟李明奇差距不大，想弄出个坑来轻而易举。

又连续出掌，他确保李明奇注意力放在手上，趁机猛踹地面。反冲力把自己顶飞到半空，李明奇脚底没有着力点，直接落入坑中。

韩渔稳稳落地，低头看向深坑。约莫十几丈深，当然有这块地土质酥松的缘故。

“你又赢了，这次我不讲武德。”

“不。如果你有提前布置，我此时已经死了。”

说着，一个人影已经近在眼前，几乎是飞着上来。身上没沾一丝尘土，皮肤只有老茧见不到伤口。

除了脸颊，给碎石砸出一道血痕。

“真的拿你没有办法。你看不透吗，我只会一点脚法而已。”

尽管头发散乱，脸上带血，李明奇依然露出笑意。他好像没理会韩渔的抱怨，仰头看向明月。

“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受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