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轻笑,没想到她居然还找他来做商贾之事,“神使日后有何事,也可找少府。”
攸安像是才发现他一般,纯良温和但并不代表是傻白甜,“会的,事情又不是非得给谁做,墨家和少府都是为大秦效力,何必分彼此呢?”
她笑意盈盈像是随口一说,扶苏却是有些恍然,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敛,“神使认为,不用分彼此吗?”
攸安奇怪的看着他,这有什么需要分的?
少府里面的匠人说不定谁就是墨家,现在诸子百家都没那么严格的限定,李斯、韩非这等法家代表可都是师从儒家,也不耽误人家转法啊。
她脑袋转了转,突然瞪大眼睛,扶苏该不会还在纠结分封和郡县吧?
头铁的娃啊。
“扶苏公子,可不能不公正啊,你处于上位者,难道做事还偏心少府出身不成?”本来想说颜色殊好,但想了想还是太轻佻,换了个说辞。
“当然不。”扶苏眉间紧皱,下意识的跟着攸安远离人群,犹豫再三,询问道,“神使可知晓我大秦郡县?”
果然,还真是在想这个问题。
“知道啊。”那可是她的历史课必背知识。
或许是攸安的身份叫他不觉得需要考虑太多,扶苏慢悠悠地走着,问出口,“神使认为,是郡县好,还是分封好?”
攸安在心中无奈的轻叹,她已经竭力的避免掺和朝堂政事,扶苏倒是硬送上门来。
她站定,直接了当道:“你觉得分封比郡县好?”
扶苏对上她的眼睛,此刻并不如之前那般轻佻,态度跟着严肃起来,“不,只是现在郡县并不完全适合大秦。”
攸安倒是没想到他的回答如此,“为何?”
扶苏认真解释,“六国刚灭,大秦虽说天下一统,可六国黔首并未真正归心,叛乱更是未曾间断。若是归顺之地还好,像是旧楚之地,旧赵之地,有心之人挑拨,易滋生叛乱。”
攸安真要把对扶苏的刻板印象再次收回,认真打量他一番,突然笑了,“你和陛下说过你的理由吗?”
提到嬴政,扶苏的言之凿凿立刻沉寂,似乎有些委屈和伤心,“我禀报过父王。”
看他的落寞,就知晓肯定没有得到肯定。
攸安想着他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只是想到那些连名字都未曾留下的公子们,“分封的话,扶苏公子是否考虑过,现下哪些人可当重任呢?是宗亲还是年幼的公子们?”
见他说不出话来,攸安没咄咄逼人,只是好言劝道:“公子言之有理,可你若是要实施分封,嬴氏宗亲和公子们就得被委以重任。先不说他们能力可否担当大任,公子就那么自信,不会再次发生长安君之乱?”
扶苏如遭雷击,他并未将弟弟们当成无爪的幼兽,只是对上神使的眼睛,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父王自然知晓分封和郡县各自的优缺,只不过,父王有信心镇压六国不满,但却无法再信任所谓亲情。
嬴政一生可都在被亲人背刺。
攸安怜悯地看着他,扶苏再纠结也无用,既定的事实,连王绾这个丞相都无法撼动,后续李斯上位应当便是此事过后王绾引辞。
她踮起脚后跟,费力的拍拍他肩膀,“别想这么多,你就是个长公子而已,陛下决定的事情,你跟他闹脾气也不会有所转圜,先带我去咸阳逛逛吧。”
扶苏被她近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两步,听清楚她的话,本能的反驳,“朝政之事,我未曾和父王闹脾气。”
攸安点头表示她明白,“我懂我懂,不是闹脾气,是直言上谏。”
扶苏暗自运气,那种憋屈的感受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