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间不忘了秉持着上等人的优雅,讲话时还学着三十年代的歌舞厅当家花旦弹了弹烟灰,“现在的年轻人啊……”
这一片区是早期动迁来的老居民,因此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中年人,周围人随声附和。
是啊是啊,哎呀哎呀,可惜可惜。
他们一边感慨,一边伸头张望着,差点破坏了犯罪现场。
警员们无不蹙眉,却不敢高声呵斥。一个不小心被告个暴力执法,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而房东太太口中的另一个小伙子,就是尸体的第一发现人,陈白。
他正坐在角落里,双眼无神望着电脑桌前的那摊越发液体化的前室友。
两个人都是松潭大学的学生,同系同级同班,同样受不了冬冷夏热的寝室,于是凑钱出来合租了。
没想到自己回家过了个暑假,开学前回来,就发现室友已经蒙主召唤了。
房东的声音仍旧不绝于耳,“伤脑筋喏,这个房子现在要怎么收拾啊。”说完颇幽怨地瞪了陈白一眼,“一股味道。”
陈白皱了皱眉,抬头看了看房东——虽说他和李子豪作为室友关系不错但并没有好到能让人腐眼看人基,只不过好歹三年同窗又同居,他还是替死者心里难过的。
而这个房东,每个月收房租的时候看着还算热情,这会儿当着李子豪的尸体不遗余力地表现着嫌弃,多少让人心寒。
就在这时候,一个年轻人穿着黑色的冲锋衣,黑色的运动裤,黑色的运动鞋,戴着一副棉纱手套,正费力地挤过了人群。
“麻烦让一让,不好意思。”年轻人的声音非常温润,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但在注用口音展现高贵血统以此体现优越感的下江市,这种口音让老一辈禁不住一个劲儿蹙眉。
“挤什么啊?现在的年轻人,凑热闹凑得这么起劲啊!”
“就是讲,大白天不上课了吗?”
众人小声议论着,看着这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挤到警戒线处,越发鄙夷起他这凑热闹的行径。
他们这些做长辈的可不一样,他们是经历过自然灾害的,不像这些温室里的花朵,又没吃过苦,对社会一无所知。
年轻人笑了笑,眉眼格外的好看,温和说道,“阿姨,劳驾让一下,我是过来办事的。”
“啊!小张你来了!快进来!”林队长对着这些终日无所事事靠着动迁发财又难搞的老街坊多少有些高冷,但是对着这位黑衣黑发黑眼的年轻人却很是热络。
年轻人当着所有人的面,熟稔地从警戒线下面钻了过去,微笑仍然得体,“路上堵车,来晚了,不好意思。”
林勘本来想客套两句,说一些“哪里哪里,来了就好。”之类的话,又觉得以自己这年纪向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么恭维,实在有点掉价,思忖了片刻,就只是微微笑笑,“没事。”
年轻人微微一笑,看了看四周,“那……就请各位都离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