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挠头一笑,道:“殿下,您让末将带兵打仗,攻城略地,末将绝不含糊,可是这查账,末将完全一窍不通,您不如派刘晏去,他是这方面的行家。”
“你随我来。”李琩把李嗣业叫道一旁,含笑接着道:“正是因为你不会,我才让你去。”
李嗣业疑惑道:“这是为何?”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李琩耐心解释,“我让你查账,只是明面上的事。实际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吓一吓他们,逼他们露出马脚。”
李嗣业道:“殿下的意思,是豆卢军和墨离军中有心怀不轨之人?”
“正是。”李琩点头,“康祎和米谦是粟特富商,他们早前和安禄山有过联系,在河西时,与吐蕃斥候有交往。我来碛西之前,他们一路西逃,逃到了瓜州境内,便消失了。”
“竟有此事!”李嗣业有些惊讶,思索片刻,道:“不过末将即使只是吓一吓他们,也要能说出点什么来。”
李琩道:“按制,每個士兵每年给粮多少?”
“边军每个士兵给粮十二石。”李嗣业回道。
“一匹马一年耗多少粮?”李琩又问。
李嗣业道:“大约十八石。”
李琩道:“豆卢军有兵四千人,马四百匹,按制,每年领粮五万五千两百石,可去年一年,豆卢军领粮七万八千石。多领了两万多石,你去查查多领的这两万石他们用在了哪里?墨离军也是如此,去年多用了两万石粮。”
“是。”李嗣业听李琩这么一说,有了底气,即刻领命,想了想,又道:“可末将是碛西的兵,瓜州、沙洲是河西管辖。”
李琩道:“我兼任河西黜陟使,你以黜陟使前探官的身份去。”
“是。”李嗣业再无疑虑。
李琩道:“若有人强加阻拦,你不必强查,你只要吓了他们后,打听清楚谁可靠,谁不可靠就行。”
李嗣业道:“末将明白,末将即刻去办。”
“有劳李将军,去吧。”李琩道。
“是。”李嗣业给李琩行礼,退了下去。
待李嗣业退下,李琩找到岑参,对岑参道:“岑将军,你以六百里加急,用我的名义去密信给王忠嗣将军,告诉他瓜州、沙洲有危。”
“是。”岑参领命。
按李琩以前的行事风格,他作为“督促”的河西黜陟使,若瓜、沙二州在他眼皮底下发生战事,他就会自行节制,可是因为河西节度使是王忠嗣,事情便不一样。
千秋节之前,王忠嗣和安禄山发生了点不愉快,究其原因,是安禄山以修建城堡的名义,奏请李隆基让王忠嗣派兵援助,想以此吞并王忠嗣的精锐之士,然后被王忠嗣怼了回去。
因此,王忠嗣对兵事极其敏感,稍有不慎,他就会察觉到异常,李琩得先给他打好招呼,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而且,这也算给王忠嗣尊重,符合李琩一贯以国士待他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