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肃静!”
哈桑上尉十分不耐烦,一边捶桌子,一边对着底下吵吵嚷嚷的人群大吼。
按照惯例,法庭本来会设在英格索尔的酒馆,但巫术案件引起了全村人的兴趣,居住在塞勒姆边缘的人也顶着寒风赶来凑热闹,因而不得不临时将法庭改设在阴暗的礼拜堂内。
礼拜堂看起来缺乏修缮,几处破损的窗户用木板钉死,弥漫着某种木头潮湿的气味。
室内分为布道台和听众席两部分。原来布道台的位置被清空,放上了两张桌子——这是帕里斯牧师平日里行圣餐礼所用。
哈桑上尉坐在最靠近听众的那张桌子后方,跟村民简要解释过“代理书记员”的必要性后,他示意提蒙斯的位置是靠内的那张。
为了取暖和照明,礼拜堂大厅内点了四个火盆,分设在听众席的四角,其中一个就在提蒙斯侧面,刚好照亮执笔时手的影子。靠墙的小道上站满了人,但从门口直通布道台的过道空着,想必开庭时被告就要从正门进入。
帕里斯牧师一家,以及格里格斯医生和英格索尔父子坐在听众席的第一排,他们将作为原告和证人发表意见。
哈桑上尉终于抓到一个村民们集体安静下来的巧合,见缝插针地吼道:“肃静!现在开庭!带被告人莎拉·古德!”
村民们终于全都安静下来,回过身望着礼拜堂门口,期待着被告的出现。
莎拉·古德年纪大约20来岁。她穿着一件深绿色的旧披风,已经被洗得有些掉色,头发披散着,明明很干净,似乎是被人故意做成了一副丑态。
两个民兵在左右两侧押送着被告。经过靠近过道的听众时,莎拉恶狠狠地看向两旁,引得村民们发出阵阵嘘声。
提蒙斯好奇地看着她,如果塞勒姆的村民们认为她是巫师,难道不需要给她戴上镣铐吗?
“肃静!”
哈桑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遍强调法庭纪律了。
在宣布开庭前,提蒙斯就已经提前在纸上写好了时间、地点、原告、被告、主审法官等基本信息。
蘸水羽毛笔确实不太便于速记,他把玩起哈桑上尉说的那支铅笔,将缠在铅条外面的布条解开一小截,再平均缠到铅条的各处,使得握笔处的凸起没那么粗。
铅条写在纸上的感觉着实顺滑,提蒙斯先是在一个括号中写上“宣誓环节”,表明这部分不用详细记录,然后画了一个花体的“Q”,等着讯问正式开始。
“对着万能的上帝,我发誓,我在法庭上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绝无半点虚言。”
莎拉举起一只手发誓,同时悄悄环顾四周。
塞勒姆的居民们!今天我们聚集在一起,是为了审理莎拉·古德施行巫术的案子!”
哈桑上尉声如洪钟。
“就在前天晚上,牧师塞缪尔·帕里斯先生的孩子们突发怪病!根据阿比盖尔的指控,是莎拉·古德对她和其他兄弟姐妹施以恐吓和威胁,其方式包括飞行、隐身和变形为动物。被告人,你对此有何说法?”
“不,庭上,我从未做过这些事情。”
“你不承认自己恐吓过帕里斯牧师的孩子们吗?”
“是的,我没有做过。”
出乎提蒙斯意料的是,莎拉·古德的十分冷静。
他想到第一次在大学里上台演讲时,在激动与紧张之下声音颤抖。
帕里斯牧师的脸上露出憎恨之色,坐在第一排的孩子们激动起来,阿比盖尔大声说道:“她在撒谎!”
“帕里斯牧师说你曾经去他家帮工,这是否属实?”
哈桑上尉换了个切入点。
“是的,庭上。”
“他是否付给你报酬?”
“是的,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