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断通讯之后,弗兰克抬头看着自己带在身边多年的妮娜,开始寻思天外来客只入侵妮娜的用意。
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来个因为所以,只能认为确实是自己看走了眼。
他站起来,对自己的爱犬说:“走了,回家去。”
爱犬:“好的老爷。”
弗兰克猛的看向狗,却发现狗儿正伸着舌头摇着尾巴,对上自己目光之后还叫了一声——那大概确乎是狗的叫声。
他再次查看了人载电脑的记录,只找到了爱犬用犬吠来回应自己的影像。
弗兰克盯着狗看了两秒,默默的接通了星球上唯二的心理学家的电话:“道格拉斯医生,我需要心理学咨询。”
“一小时三百伯克莱币,或者用等价的实体货币也行。”医生回答道。
弗兰克:“得了吧医生,你又不离开我们殖民地,直接用本地里拉不好吗?”
本地里拉,是为了居民交易方便而发行的一种一般等价物。
等价物的价值,通过殖民地的供销社来确定——一个商品在供销社的标价是多少,一般在居民自己交易的时候价格就是多少。
道格拉斯医生:“如果是别人来找我,那我肯定用本地里拉,毕竟本地居民也没有别的货币了。但是您不一样,您是镇长大人,您肯定有外星系的钱。毕竟您还和外界有量子纠缠通讯呢不是吗?”
“那是谣言,我没有通讯装置。”
弗兰克不打算在这个陈年老谣上纠缠,话锋一转说:“我今天出现了幻觉,先是看到我家的女仆机器人露出我没给她安装过的笑容,再是我的狗说人话了。”
道格拉斯医生安静的听着,等到弗兰克说完一秒钟才开口道:“你最近睡眠如何?”
“很好,完全没有失眠的症状。”
“那有没有安装新的义体?”
“没有,实际上我们这个殖民地,哪儿来的新义体啊,不都是杰克逊那边生产的老旧型号嘛。”
这个殖民地没有高等级的打印能力,所以生产不了比较先进的义体,本地工厂生产的都是以前那些皮实耐操的义体来着,这种义体的特点就是在恶劣环境中用个三五年也不维护,都能顺利运转。
跟前宇航时代的自动步枪AK似的。
道格拉斯医生沉吟了一句,又问:“那你有没有和其他镇民发展新的关系?或者有没有遇到人生挫折?”
“我还能遇到人生挫折?”弗兰克反问。
“不,弗兰克,这里的挫折是广义的挫折。比如想要打一只鸟却开了五枪都没中,或者一只陪伴你多年的老狗突然病逝,诸如此类。”
弗兰克回忆了一下:“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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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娜突然笑了,指挥庄园里大量的机器人在庄园角落、一棵海棠树下造了一座小坟。
全程目睹她这个做法的妮喵疑惑的问:“你造这个坟头是干嘛的?难道……”
“不,这只是一步闲棋啦。”
“……那需要我伪造他和狗生活的记忆吗?”
“不,完全不用。你没看我墓碑上名字都没写吗?”
海伦娜让机器人赶工的墓碑上,只有一句墓志铭:和你一起仰望的天空,是我遍寻不着的风景。
远在飞船上的王超评价道:“这墓志铭还挺文艺。”
“这种时候就应该文艺一点。”
“可是这位镇长大人不是个文艺的人啊。”
“这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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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兰克丝毫不知道海伦娜给他的安排,在仔细的回忆之后他再次坚定的回答:“没有。”
“这就很奇怪了,你不应该遇到心理问题啊。实际上本殖民地居民中出现心理问题的概率大大低于我之前工作的核心星球。
“这应该是因为本地人都过着田园牧歌一样的生活,基本没有生存压力。要我说,我们这里就仿佛乌托邦一样。”
弗兰克:“乌托邦吗……可是所有的乌托邦题材作品,都是反乌托邦题材啊。”
“不,也有不反的,比如有个叫《小灵通漫游未来》的,就是很纯粹的乌托邦游记。”
弗兰克:“哦,我看过那本书,美好得像童话。”
“那本书的确是给年轻读者看的。总而言之,我先给您开一点抗抑郁的药物,以防万一,待会用无人机给您送去。”
“那我怎么把电子货币给你?”
道格拉斯医生笑了:“只是这种程度的‘咨询’,没有收费的必要。您看看时间,这连五分钟都没过呢。我让无人机把药送到您公寓的女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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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娜:“母舰!马上合成一点致幻剂给我送来。”
王超:“你要掉包他的药?”
“是啊,见效会更快。”
王超:“你这真的是超能力者想出来的战术吗?说好的用超能力洗脑对方呢?你可是我们飞船上的尤里啊!”
海伦娜:“我是什么?尤里不是俄国名字吗?我没有俄国血统啊?”
“他又在说老游戏梗了。”妮喵没好气的解释道。
海伦娜:“哦,又是20世纪末21世纪初的老游戏吧?我早说了,你这个妄想症……”
“是病,得治,我知道我知道。”王超敷衍道。
海伦娜:“你知道就好。你别光顾着关注我这边,你赶快挖矿造古代文明的遗迹啊。”
“造了造了,莉莉刚刚设计好古代采矿机的样子,现在正在打印第一台采矿机。”
“行,那边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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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和道格拉斯医生的通话后,弗兰克拿出一块肉喂给自己的爱犬。
看到有同类受到嘉奖,那几只没有捡猎物的狗都坐不住了,躁动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弗兰克手里的猎枪,盼望着他再打一只野鸭野鸟什么的。
但是弗兰克却打定了主意:“不打了,妮娜我们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