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的眼睛被分离了出去,无法哭泣,眼睛变成了另外的一个“她”。
她的嘴巴、四肢,同样如此,数不清的她,在普通人肉眼难见的力量涌动、术式的切分重组中,不断孕育、诞生。
常规意义上,安格·蒂娜死的很彻底。
但她,永远活着,永远也死不掉。
……
大幕拉开。
钢琴的乐章在此时升至顶峰,钢琴师正端坐在钢琴椅上,越发进入状态、很自然的律动着身体,亢奋、激烈。
“飞马党,偷走黛芙妮母女毁尸灭迹,帮凶。”
西斯波特,在雨夜中沉寂的工厂区、住宅区,似乎突然苏醒了。
一道又一道的人流,汇入了雨夜,涌入街道。
这里三分之二的地界,都在本地黑帮飞马党的掌控之下。
当然,据传闻飞马党的背后有西斯波特上层某几位大人物的支持,所以其影响力不仅仅是在本区。
即便是西斯波特的几条富人街区一大半的赌马生意,也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飞马党的发家,正是源于一次赌马比赛,一匹名不见经传的白马突然爆冷夺得冠军,给了飞马党发家的经济来源,其家族名号也是由此而来。
暴雨夜中。
飞马党的总部,莫尔街4号的大门被人趁着风雨声正激烈时撬开。
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注意。
斯宾塞家训练有素的杀手,按照提前分配好的任务,动作有序、速度奇快无比的进入这栋三层别墅每一个有人的房间。
飞马党家族的首领亚伦二兄弟,乃至家中所有的直系亲属,不论男女,便在这样一个疾风骤雨的夜晚,被悄无声息的抹了脖子。
鲜血一路流淌,延伸到了别墅一层的地板上。
血腥味很快就被大雨压了下去。
然后,就在西斯波特的工人区,一个又一个为飞马党效力的强力打手,也和他们的老大一般,死的悄无声息。
短短一个夜晚,纵横西斯波特黑白两道,历经十五年风雨不倒,直至今日仍旧不断做着彻底洗白家族生意、进入新帝国上流社会圈子梦想的飞马党,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失去主干的空壳子。
杀掉他们的,正是新帝国上流社会的新成员,飞马党的最大靠山,泰德·斯宾塞。
……
大幕缓缓垂落。
钢琴曲已到尾声,钢琴师似乎全然入戏,沉浸在这美妙的乐章中无法自拔。
“西斯波特的富人、政客,那些曾站在安格·蒂娜背后为她洗白身份、为她做辩护出力的每一个人,都是帮凶。
“下一个,就是你们。”
艾尔·克林格结束了他的钢琴弹奏,从衣兜夹层摸出金壳怀表,看了看时间,不多不少,刚好八分十二秒。
他盖上钢琴盖,轻拍钢琴两下。
随即拿起搭在椅背上放着的礼服,整齐穿好,摘下头上戴着的礼帽放于胸前,认真而恭敬的朝着钢琴另一侧空荡荡的牢房深深鞠躬。
“艾拉夫人,黛芙妮,还有……艾莉,这是爸爸妈妈为你取的名字。
“这一曲,为你们而鸣。”
艾尔抬起头,推了推右眼上的单片眼镜,嘴角勾勒起温和的微笑,但那张英俊的面庞、那张镇定平静的面庞上,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他抬手一挥,泪水消失不见,他推门走出监牢,背后的煤油灯随之熄灭。
房间再度恢复沉寂。
走在狭长逼仄的走廊上,艾尔突然停下脚步,在黑暗中,他看到塞西喀监狱肮脏的地板上,淌出了一滩粘稠的鲜血。
艾尔抬起脚,从血迹上迈了过去。
走向自己的房间。
在他背后的监牢中,一片黑暗的监牢中,一个个与泰德等人关系千丝万缕的囚犯,同样被悄无声息的抹了脖子。
没有人再记得他们,没有人再保他们。
塞西喀过去所埋藏的秘密,塞西喀“囚犯洗白中转站”的地位,在一夜之间不复存在。
这座传闻新帝国最残酷的监狱,几乎已经失去了它最重要的作用。
这是一场屠杀。
一场无声的屠杀。
而所有在这场屠杀之中遭受到惨重损失的人都会记得,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不会有别人,只会是——泰德·斯宾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