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没有回答，他左手弹了弹烟灰，低着头沉默不语。

“去哪？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老板娘有些慌了，她想要抓住青年架在桌上的右手，却被青年躲开了。

“别等我了，找个安生过日子的人吧，我这种人注定给不了你要的安稳。”

“你要去哪？我跟着照顾你好不好，这店我可以不开的，我去别的城市开也可以呀！”老板娘的语气里多了些卑微，就连双眼中也满是哀求的神色。

“我只是个常来的食客，不值得你这样做。所以，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在离别前说开了比较好。”

青年猛吸了一口香烟，说完便把剩下的半截烟扔到了地上，用脚狠狠碾灭。

他决绝地抓起了外套和围巾，起身就走。

却没想到老板娘于他的背后伸出了双臂，用力地搂住了他的腰。

“你别走，好不好，我......”

老板娘表白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青年狠狠地掰开了双臂。

青年把外套和围巾挂在了肩膀，双手捧起了老板娘的脸颊，和她四目相对，认真说道：“你是个过日子的人，但我不是，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找个能真正和你共度余生的人吧。”

望着青年那冷冽淡漠的双眼，老板娘怔怔无语。

就是这双眼睛，让她无法自拔，让她整整喜欢了三年。

三年前从他走进店里的那一刻，她的视线就再也离不开他了。

他和别人来店里吃饭，给他的菜都要比别人多出一小半。

她喜欢站在柜台，捧着账本，偷偷看拍完夜戏的他来这里狼吞虎咽的样子。

她很开心。

他喜欢吃她做的菜就好。

她暗恋了三年，总想着女人家要矜持一些，她以为他是懂她的心意的，但她终究还是没能等到她想要的答案。

青年松开双手，揉了揉老板娘的头，没再多说，穿好了外套。

他想了想，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裂皮的钱包，把其中的几张百元钞票轻轻留在了桌面上。

“新年快乐，再也不见。”

说完，他释然一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店门。

老板娘委屈地落下了眼泪，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咬着嘴唇，说不出话。

......

店外的世界依然风雪交加。

寒意再次穿透了他单薄的衣服，刺入了骨髓。

东北的冬天是真他娘的冷啊。

青年胡乱缠了缠围巾，走进了雪幕之中。

大步向前的青年渐渐停下了脚步，踌躇不前。

他突然就有些开始留恋餐馆内的温度了，真的很舒服，真的很温暖。

要不，留下来吧......这样挺好的。

还是算了......

自己从来就不是个安生的人，还是别祸害人家了。

希望她好，他是真心的。

青年紧了紧单薄的外套，离去的步伐迈地更大了一些。

“林灿！林灿！林灿！！”

青年于风雪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回头望去，街角的唯一光亮处站着四处环顾的女子身影。

“再见。”

林灿喃喃自语，就这样把最后的道别埋在了呼啸的风雪之中，缝进了黑暗。

不再犹豫，他转过了身子。

只是在他转身离去的刹那，两束刺眼的车头灯光直晃而来......

天旋地转，世界颠倒，等他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已然躺在了冰冷的雪地之中。

远处的女子惊呼声与近处慌乱的呼喊声掺杂交织，林灿的眼前一片模糊。

雪下的那么深，下的那么认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想到了这句歌词。

好像还是挺应景的？

好困啊，就这样吧......

什么离开不离开的，明天再说吧......

先睡一觉。

林灿疲惫地合上了自己的双眼。

“草，不该回头的......”

他呢喃不清，为这个世界送上了最后的晚安。

滚烫的鲜血于他身下汩汩流出。

血染红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