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礁认为陆家会有如今的下场,都是咎由自取,他一点儿都不同情他们。
不过,他是在陆栢年眼皮子底下长大的,从小没少受对方教导,心里早将对方视作祖父一般的亲人,又怎么忍心看到对方伤心难过呢?
他想了想,便对海棠道:“陆爷爷如今嘴上说不关心陆家的消息,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的。倘若能给他老人家寻个寄托,兴许他就能释然了。”
海棠眨了眨眼:“那哥哥打算给陆爷爷寻个什么样的寄托呢?”她原是打算让金嘉树打着请教文章的名义,引开陆栢年的注意力,但如果海礁有更好的办法,那自然再好不过。
海礁想了想,暂时还不敢打包票,只能说:“陆家也不是人人都要死绝的,除了妇孺,还有不相干的旁支不曾被牵连进去。只不过眼下陆家在京城也算是墙倒众人推,哪怕有家属亲眷不必受牢狱之灾,日子也不可能会好过。我去找人打听打听,若有人品正直些、为人老实些的旁支小辈,不曾被陆家的罪人教坏了心性的,可以告诉陆爷爷一声。兴许他老人家会愿意收养一两个同族的孩子,哪怕他们身为罪臣之后,将来难有科举前程,也能承欢陆爷爷膝下,为他老人家养老送终。”
陆栢年已经决定了,要与谢文载一同开办学堂,在人生剩下的时间里,多为国家培养人才。他如今没有儿孙在身边侍奉,日后估计也是要靠学生养老了。多养一两个同族的小辈,对他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只要得他收养的陆家孩子懂得感恩,兴许还能把他照顾得更好呢?
海棠并不反对兄长的提议:“那哥哥就找人打听一下吧,也不必非得要找到这样的人,若是没有合适的,那就宁缺勿滥。陆爷爷早年被家人背弃,回京后再次被无情无义的亲人伤了心,倘若这回收养的孩子又是个白眼狼,让他老人家如何能承受?”
海礁想想也是。如此一来,他要找的陆家孩子最好年纪小些,不记事,不曾受过陆家罪人错误的教导,那方才稳妥。若是实在没有合适的,大不了他将来给陆爷爷寻两个机灵孩子做书僮,也是一样的,良民出身还不用受有罪的父祖连累呢!
陆家的事就这么决定了。海礁将注意力转回到小妹与未来妹夫金嘉树私下通信这件事上来。他告诉小妹:“如今我得了假期,除去要回衙门里值守的日子,其他时候我都有空闲。你若有什么事要告诉小金,只管让我转述,也省得叫外人知晓,引来闲言碎语。横竖再等几个月,你们就成亲了,有什么话,不能忍到那时候再说?”
海棠眨了眨眼,有些心虚地转开了视线:“知道了……今儿我其实也想过要找哥哥的,可你成天不在家,有那么多事要忙活,我这也是不想打扰你嘛……”
海礁还能跟小妹计较不成?他叹道:“先前这几日,我只是忙着送年礼,如今已经送完了,只需要等到年节里再约人去吃年酒即可,不需要再总是出门去。所以,你有事只管找我。哪怕我当时没空,过后也会回家来的。除非你当真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否则没必要瞒着哥哥去联系小金。”若果真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小妹也只会跟家里人商量,不会越过他这个哥哥,只顾着联系金嘉树的。
海棠小声应了,又道:“哥哥不是打算去查侍郎府的事吗?我就怕你依然忙碌,不得空,就算遇到什么事了,也没处找你商量去。”
海礁犹豫了一下。他确实有心要趁着假期空闲,去调查侍郎府一众翁婿郎舅的罪证。不过他总会有在家的时候,不可能丢下家里不管的。
于是他便对海棠道:“我每天出门前,会告诉你,我那天要去什么地方。若你实在有急事,只管打发人去寻我。若是事情没那么着急,天黑后我也会尽快回家的。哪怕有需要在外过夜,我也会提前跟小妹你打招呼。”说不定有连夜跟踪甚至是夜探仇家住所的时候呢?这种事他上辈子早就做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