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白昼。
从天空中俯瞰下去,苏子河两岸是千支被寒风吹的急速摇晃的火把,身披白色红色甲胄的后金兵严阵以待。
在他们前方,宛若黑蚁般的明军正在奋力渡江,如一团没有规则的火焰,正欲燃烧至岸边。
速度快的明军已经到达苏子河河畔,即将踏上岸时却被横木狠狠推走,落在湍急冰冷的河水当中。
可是这却根本无法阻拦人数众多的明军,他们蜂拥而至,势不可挡,接住倒退的同伴再次冲向岸边。
身披锁子勾嵌梅花甲的中年男人在最前方,手中长刀一卷一扫,带起大片鲜血,军靴迈过还有余温的尸体,快步走向岸边。
在陆文昭身后是一个汉子,手持绣春刀,三两下就能带走一个后金兵的生命,他时不时望向后方,那里正有两个身影在死斗。
路南舟拦下势头甚大的锤子,刀锋贴着锤柄砍向达启的胳膊,竟想将其手掌直接砍断。
雪花夹杂着呜咽风声在耳边响起,刀身布满干涸血迹,可刀锋却亮的惊人,宛若使用它的人。
达启感受着手掌前方传来的冰凉寒意,左脚猛地侧踢出去,顺手撑开手掌让大锤落下,手背一翻,准备用臂铠抵挡刀锋。
“砰!”
金戈声传来,刀锋在臂铠上擦过纷多火花,路南舟肋间一疼,身体横飞出去。
“这鞑子气力怎么比之前大了几分,也是,连胳膊都能接回来,多点气力算什么。”
路南舟抹掉嘴边的鲜血,再次冲上前去,双膝在冰面上滑出两道笔直痕迹,长刀顺势横割,朝着达启膝盖而去。
这正是之前废对方马匹时候的招式!
达启目光一凝,脑海中回想起身下战马惨死的模样,双脚顿时用力离开地面,手臂拽动锤柄,利用体重优势迅速下沉,准备将路南舟死死困在锤柄下方。
大锤掀翻而起,带着些许冰渣调转姿势,在外人看来,路南舟就像自动送到锤柄下面的一样,直接被压住了身体。
路南舟心道一声不妙,没想到对方下沉速度竟然如此快,转瞬之间只能转动长刀,将刀锋朝上,企图割破双腿内侧。
达启怎能没有防备,宽厚的军靴顺势下压,直接将长刀踩在脚底,单手将锤柄磕在冰面,腰间一拧用膝盖压住,空出的拳头猛地朝路南舟脑袋捶下。
这一拳要是捶实了,脑袋定然会如同西瓜炸裂开来!
路南舟知晓其中凶恶,侧头躲避的同时,身体朝锤面方向扭动,刚才酸麻无力的手臂已经恢复,猛地抬起锤柄,想要将整个大锤再翻一面。
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达启另一只膝盖就磕在锤面之上,并使劲下压,根本不给任何活路。
无奈之下,路南舟只能利用腰部力量,将双腿整个腾空,直接锁住达启的脖颈,膝盖抵住对方背部,想要将整个人给翻过来。
然而达启仅仅背部一供,就化解了这样的招式,拳头连续砸落,每一下都朝着路南舟脑袋奔去。
焉地,一抹夺目雷光出现在两人之间,上一秒还宛若暴熊般的达启,突然浑身抽搐倒地不起。
路南舟手脚并用,奋力摆脱达启沉重的身体,左手握住对方脖后粗黑的鞭子,右手捡起长刀用力一抹!
血光乍现之下,一颗圆滚滚的脑袋被他握在手中。
钮钴禄·达启,钮钴禄·的额亦都次子,战死!
“大哥!”
岸边的谟海看见这一幕,双眼迅速被红色占据,清秀的脸庞狰狞无比,夺过身旁侍卫的长弓接连射出箭矢。
路南舟连连滚动躲过夺命箭矢,眼神宛若恶狼般望着岸边少年,嘴角扯动露出森森白牙,正欲冲上岸时,一抹白色从后方急速而来。
由雪花和冰渣组成的白龙,好死不死撞在路南舟腰间的枪伤上面,血液在一瞬间迸发,即便有金光保护也无济于事。
路南舟侧身回望,眉头皱成一团绳子,眉脚高高耸立,眼神冰冷凶戾。
一击得手的白摆牙喇再次刺出长枪,雪白的布面甲已经被鲜血染红,这些全都是明军的血,而下一个就是路南舟!
他刺击的速度很快,枪尖不断朝面部,胸膛,四肢而去,根本不给任何活路。
路南舟连连躲避,恍惚间越过对方看见一条黑色巨物正在急速行来,当枪尖刺入冰面的时候,他猛地伸手拽住,紧接着双脚向上蹬踹,直接让这名白摆牙喇飞向半空。
黑色巨物张嘴便咬,囫囵吞枣般将目标送进大口,露出两颗足足有成人身高般的长牙,立直身体扬天咆哮。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路南舟吃惊不已,想都不想直接转身逃跑,巨蛇尾部连连扫动,也不管是敌是友,将明军及后金兵全部甩到空中,再迅速吞进肚中。
“萨满大人出手了,快走!”
“萨满大人出手了,快走!”
反应过来的后金兵迅速呼喊起来,纷纷撤出战场,将整个冰面留给巨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