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仙玉微笑道:“吴统领,渝州守军正是因为知道他们后面还坐着个敖三爷,所以才抵死不降。我们久攻不下,如果不出奇兵,最后只能白白损失兵力,给他人做了嫁衣。倘若我们奇袭金陵成功,能砍下敖三的人头,渝州不攻自破。”
吴统领颔首道:“裴姑娘言之有理。”
他们正说着,两排大船忽然浩浩荡荡从地平线外驶来。
裴仙玉道:“你看,那应该就是敖三派出的援兵,这些人一到渝州,我们岂不是在泥潭中越陷越深?”
“兄弟们,准备作战!”
吴统领神色凛然,哐啷一声抽出刀来,严阵以待。
裴仙玉阻止道:“敖三虽占领了金陵,但落脚不久,根基还不稳,他派兵支援渝州,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罢了,现在金陵定然空虚。我们不要跟这些人纠缠,直入京师!”
吴统领笑道:“怪不得闯王如此信任姑娘了,就是比我这大老粗考虑得更周全。”
“吴统领谦虚了,短短几月的工夫,您便从普通士兵,成为闯王的心腹,忠义无双,这是小女子远远不能及的。”
两人互相客套几句,不再多言。
那麒麟忽地往水下一沉,化作个面容冷峻的寸头青年,众人噗通噗通往下坠,顺势潜入江底。
当逆流而上的船队驶过后,他们又再次浮出水面,快马加鞭赶往金陵。
……
“军爷饶命啊!新皇帝说他登了基,我们就有好日子过,怎么现在还要把我们往这害人的井里投啊!”
“娘!我怕!”
深夜,镇抚司衙门前院中,血腥气扑鼻,数十名男女老少戴着镣铐围绕一口腥臭的古井而跪。
哀求声、哭嚎声不绝于耳,但把守在一旁的士兵们却对此充耳不闻,刺啷、刺啷,两名刽子手正在磨刀。
“带人!”
一男一女被带了上来,士兵卸去他们身上的锁链,不管二人的挣扎,三下五除二,剥光了他们的衣裳。
刽子手往刀上喷了一口酒,平静道:“诸位也别怪咱们,你们谁也怪不着,要怪只能怪自己的命不好。陛下刚才已经说了,你们都是大逆不道之人,死不足惜,下辈子争取投个好胎吧。”
说罢,刽子手一抬胳膊,让押住男子的士兵让开。
男子一得自由,拔腿就要跑,可同时,两道刀光便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刽子手默然看了眼手中滴血不沾的屠刀,“扔吧。”
男子的身体瞬间分成了三半,士兵抬起还在痉挛的尸块便抛入了井中。
地下的根须一闻到鲜血气息,立刻刺出,将尸体拖进泥土里。
冲击力极强的杀人画面,让院子里的哭嚎声显得更加绝望。
刽子手正要继续杀人,忽然一道幽绿光芒飞过,噗地穿过他的胸膛,将其钉死在地上。
“有袭兵!”
“戒备!”
众士兵骇然失色,正要往中央合拢,数道身影从四面八方快速跃下,杀招并起,飞快将护卫枭首。
陈厌纵身掠至刽子手身前,拔出绿沉枪,其他人朝他靠了过来。
一长发男喝道:“这里没有敖三!”
曹春花道:“这屠夫说过,‘陛下刚才吩咐过’,敖三肯定在这里!”
陈厌快速道:“敖三手段强横,不要分开,一起把他找出来!”
百姓们如获大赦,对这些救星三拜九叩一番,踉踉跄跄站起来便朝衙门外跑。
陈厌等人一路深入,掘地三尺,寻找敖三的踪迹。
他们分为前后两队,陈厌小队在前,其余六人注意后方动向,防止敖三偷袭。
砰!
陈厌踹开一扇粉光飘曳的房门,顿时,莺莺燕燕的尖叫声炸开了锅。
“啊!是……是大人您啊!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一名满身白肉的中年官员用床单慌忙遮住隐私,滚到地上,跪在陈厌面前惊恐说道,五六个妙龄女子一同挤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身体。
在奉迎敖三称帝时,这官员也在百官之列,虽不知道陈厌等人姓名,但清楚其地位非凡,这时对方深夜来访,不知何意,登时六神无主。
“我问你,当今皇帝在何处?”
“陛下……陛下不久前来过,让下官派人随意抓些百姓投入井中,然后就走了,他老人家在何处,下官不清楚。”
他正低头说着,突听身后传来一声厉喝:“谁!”
有一道黑影掠过,两名演神者立刻追了上去。
陈厌挥枪砍断官员的脖子,“走!”
但当他们一路追到后花园时,只见走廊上遍地鲜血,还散落着一地断裂的肢体。
根据残留的衣物来看,这些肢体正是刚才那两名演神者,几个呼吸的工夫,他们便遭了毒手。
曹春花环顾四周枯瘦树影,勃然大怒,喝道:“敖三!你也算是一代枭雄,躲躲藏藏算什么!有本事出来!”
蓦地,幽幽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尔等不也是想要设计杀害老夫吗?到了这个地步,谁赢谁是英雄,别扯那些没用的。老夫就在这府中,有本事你们就过来杀了我。”
这声音虽然虚虚实实,但还是被感官灵敏的演神者们抓到了些许蛛丝马迹,陈厌冷声道:“在西边。”
众人纷纷点头,那声音的源头的确是从西边传来的。
镇抚司分东西南北四衙,前三衙是锦衣卫们日常办公的地方,还设有诏狱、刑捕房等机构。
陈厌他们此时所在的后衙,则是官员们的私府,里面多住的是一些家眷、杂役。
当他们循声飞奔至后衙的西跨院时,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遍地都是被割碎的尸首,显然刚死不久,惨不忍睹。
一间间房门敞开,里面同样也都是鲜血与尸体。
沈梦曦颤声道:“这敖三未免也太过狠辣,他杀这么多人,犯下这些冤案,难道就一点不怕引起民愤吗?”
陈厌道:“他当然不在乎,如果今天我们死在这里,那这些案子就是咱们做下的,他可以堂而皇之将罪名推到我们身上。如此一来,他也不用担心落个杀害功臣的恶名。”
众人正惊于敖三的阴损手段时,一道紧闭的房门引起了他们的注意,门框正在不停颤抖,宛如战栗。
陈厌一抬手,众人立刻会意,四人跃上屋脊,观察附近动向,他则上前飞出一脚,砰地将房门踹开,五六个人影一同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