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透过窗户落在客栈之中,人影拉得老长。
“客官,这是您的二两牛肉。菜齐了,您吃好勒。”
“小二,我的呢。怎么还不上来?”
“哎呦,稍等。我去催催。”
客栈之中,熙熙攘攘,觥筹交错。
一阵悠远的长嘶声引起众人的注意,人们停下饮酒,面色有些许紧张,手也缓缓朝桌边的长刀摸去。
在瞧见是一名少年从马上下来,众人的神情才舒缓些,继续饮酒聊天。
“客官,你是打尖还是住店呢?这方圆数十里,可就我们悦来客栈最好。”
一名伙计将白布甩在肩头,一路小跑出去。
他想要接过少年手中的马绳,却被拦下。
“住店一宿多少?若是过高,我便换家客栈或是找个破庙对付一宿。”
伙计一愣,笑着说道:“您说笑了,我们客栈价格公道。天字客房会贵些二百文,最便宜的黄字客房简陋了点,五十文便可。”
“这么便宜?开间黄字客房便好,顺便随便弄点草料给我这马。”
“对了,过会送碗最便宜的清水面到我房间。”
少年将马绳递了过去,眼神中难掩疲倦之色。
伙计乐呵接过,瞧见少年身后的马驹脸色大为一变。
马匹发色赤红,体态匀称健壮,四肢有力,一看便是匹好马。
但瞧那少年装扮谈吐,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有钱人。
难道这马驹是他偷得不成?
朝州柳南郡虽说不大,但却是地界交汇之处,四面八方之人来来往往。
能在此处开店的伙计,心思自然活络,也不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报官?
尚且不论少年身份如何,就说那官爷来此一趟,白拿白吃的银子都不少。若是倒打一耙,说客栈与其勾结,那真是有苦难言。
伙计攥着马绳,却死活难将这枣红色马驹移动分毫。
“奇了怪了?”
他手上的劲多了几分,青筋也暴起,马驹却只是移动了一小步,长嘶一声,马尾扫在伙计的脸上,后肢临空而起,便要踹在伙计的身子上。
“嗯?”
进店的少年咦了一声,眼神往这边瞥了一眼。
但只是这一眼,原本难以驯服的马儿一时间竟然温顺地低着头。
“麻烦您了。”他声音不大,略带着歉意。
伙计抹了自己一脸的马骚味,连忙摆手:“不打紧。”
马骏温顺起来,伙计牵绳的劲头没有减小,一时间没适应过来,不小心绊倒在地。
他抬起头,枣红马鼻腔长哼,不知为何他竟然看见一抹嘲讽。
自己竟然给一匹马戏弄嘲讽了?
伙计本以为马驹是偷来,但以刚才来看,恐怕这匹烈马必然是少年驯养的。
若是偷的,恐怕得给其一脚踹飞不可。
屋内的众人,看见少年入了客栈,趁着他结账之余,暗自打量起来。
身形普通,衣衫也有些破旧,面容虽疲惫不堪,但仍旧透露着一股子秀气。
他站在柜台边上,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破旧荷包,仔细地数了六十文放在桌子。
取过房门钥匙,一只黑色小猫好奇地从他怀里探出头来,看着满堂饮酒的人,又吓得把头缩了回去。
“少年郎,瞧你生的秀气,不知是哪家的少爷逃出来,竟然混得如此田地。”
“确实,不过将脸上的灰洗洗,还是不错。”
“秀娘说不得就喜欢这款,你委屈下,这些房钱哪里还要自己出。”
一名身形壮硕,膀大腰圆的汉子面色红润,重重将酒碗放下,打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