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那天遇了急事去了派出所。”

庄鹏缓缓摇头，“向老师来不来都改变不了这场赤潮，这样也算少跑一趟。”

沉默了一阵子，庄鹏瞥眼过去，向婉的气色不如从前，她望着海鸥发呆，双目显得有些僵直。

“向老师，如果我在九号塘种海草，来年再养大黄鱼，会不会起到一些改善？”

向婉倏然回目，她的眼中带着惊奇还有一丝惊喜，她了解长屿岛的情况，这种毁灭性的打击不是随便就能承受。此来本是要探探庄鹏的口风，甚至还备了一些说辞，不曾想这眼前人已然有了决定。

说话的时候，庄鹏看着远方，吐出一口长长的烟，转而把烟头摁进青泥里。

“当然有效，你可以养海藻，从现在到明年开春可以卖两茬，能赚一点是一点。等投大黄鱼的时候，保留部分海藻，它们可以制氧，给大黄鱼带来更好的生长环境。”

庄鹏连连点头，技术人开口就是不一样。

“庄鹏，我也有个不情之请，不过是我爽约在先，你应不应都无妨。”

“什么事还能拜托到我头上？”

“我在读中南大学的博士，学业期间涉及到很多论文，很多人都从实践出发做监测找数据。老实说我没什么一手资料的资源，福鼎是个回不去的地方，所以我想跟踪你的塘，你这里堪称江舟最早的大黄鱼养殖，我相信一定能得来有价值的信息。”

“那岂不是说，从投苗到上市，你都要常来大屿村了？”

“嗯……没事的话我每个周末都会来，你要是放心的话，技术上的事我来打理。”

庄鹏面上沉定，心里早已开了花，这种事他做梦都不敢想。见庄鹏没什么反应，向婉又道：“你之前听过罗教授的讲座，他老人家三十多年里从渤海、黄海、东海到南海，来来往往无数足迹才有了海洋牧场的系统方案，从实践当中提取的才叫学术，也只有亲历过程才能言之有物。”

“可是会不会太麻烦了，你每周要坐很久的船，我每周还要去一趟忘尘渡。”

向婉面有愠色，“我都找到你跟前了，你还说什么忘尘渡？一句话，到底应不应！”

“我……”

“你最好想清楚，一旦应了技术上都得听我的，敢点头就不要后悔！”

庄鹏心说这女人的心思真是奇了，从不情之请到扬言要挟，转化丝滑全不自知，明明自己一身主动，顷刻间成了被甩包袱的那一个。

“向老师，我人在这里、塘在这里，就算想爽约也没有机会呀。”

向婉眉目舒展，不像来时心事重重，海风迎面扑来，有些咸有些涩，海鸥仍在盘旋，飞得越来越低。

大自然的灵性说，海鸥越近海面，明天越是安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