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大军,是在午时开始渡河的。浩浩荡荡的队伍从五个渡口同时登船,漫天旌旗猎猎作响,声势极为浩大。
百来条渡船往来穿梭于河面,把无数士兵和闪着危险光芒的军械运送过去。在他们身后的是堆积如山的粮草辎重。
这次出征,他曹操的人用的是袁绍的军械,吃的是袁绍慷来韩馥的慨,虽说作为袁绍现小弟,接受大哥的助力也很正常,但袁绍派遣一个监军过来,也是很正常。
审荣紧张的看着渡河的曹军,抬手指向岸边一处喧闹之处:“那里,又吵起来了。”
曹操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那是夏侯渊的轻甲兵和于禁的刀盾兵正在相互推搡,想必又是为了谁先渡河而起了争执。
“快!快去阻止他们!”
曹操立刻向一名亲兵下令。
亲兵得令跑过去,但也来不及阻止。
两部的兵士在吵闹之中,渡船被直接掀翻,用油布严严实实包裹成超大豆腐块的军械辎重直接沉入了河里。
“哎呀!!!”审荣击掌哀叹,眼神茫然,又是一车的辎重。
在一旁的曹操也是勃然大怒:“那两个……那两个……哎!!还望审兄多多包涵,另外,尽快让本初再发些兵刃过来。”
审荣恍若未闻,曹操也并不生气,只在一旁耐心等候。
对于曹操来说,能拿得到是赚得更多,拿不到,也没损失。
半晌,审荣回过神来。毕竟是审配的侄子,从小受到的家族教育也不弱,要不然,审配刚刚从韩馥那边投靠到袁绍的这个档口,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来做。
在袁绍旗下训练接近一年的曹军,在几次演武时的表现都非常靓眼,出现这种行军错误的几率,约等于无。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曹操在不断的白嫖袁绍的军械!
想通了这一点的审荣,嘴角牵动笑容,觉得自己终于为家族做出了重大贡献,待他书信一封,审家在新任冀州牧的心中地位就算是稳固了。
曹操看着他的表情从沮丧到意气风发,稍微思虑之后,扬起手中马鞭,指向已经重新整顿好的部队,问审荣:“君观吾军勇乎?”
审荣回:“勇!”
“此战,可胜乎?”
“黑山军乃贼众,虽众却不及此军。此战,定胜!”
“胜后,吾可为兖州牧乎?”
审荣大惊。
如果曹操得了兖州牧,那他和冀州牧袁绍就平起平坐。虽说兖州比不得冀州,但好歹也是一个州牧。
仔细一想,好像成功率也很高。因为现在冀州牧袁绍之所以要让曹操来狙击黑山军,是因为他必须先应付能征善战的公孙白马。
曹操真击败了黑山军,顺势提出要驻守兖州,成为州牧,也是很容易得到袁绍认可的事情。甚至,他都不需要击败黑山军,只需要先驱赶黑山军即可。
曹操又问:“审兄,可愿迁?”
这个问题,就是赤裸裸的招揽了,一是问是否愿意从袁绍那边,转投向曹操,二是问,审家是否愿意迁出一支到兖州发展。这是在乱世时的家族最常做的事。
如果审荣迁出来,当然,他就是审家在兖州的家主。如果曹操发展起来,那他这支审家旁支也是有可能取代在袁绍这边的审配这一支,作为审家话事人的。
这对于审荣来说,是巨大的诱惑。
曹操再一次看到对方面红耳赤,心中大定,感觉自己算计袁绍的军械可以更大胆一点,更直接更有效率一点了。
渡河的小插曲早已结束,曹操和审荣也乘船抵岸,幕僚们簇拥着曹操下船,一名传令兵纵马到附近,翻身下马,将一个竹筒递于曹操亲兵:“先锋夏侯将军帐下,紧急军报!”
军队中传递信息,有的用口信,有的用帛书,有的用竹简,各自传递信息的作用都有所不同。口信能传递的信息多,但受限于传令兵的记忆力,帛书传递信息量少且昂贵,但可以使用密码,保密性强,竹简同样拥有保密性,但沉重。竹筒一般就是装帛书来的。
但那名亲兵却发现不对。
那竹筒过于狭长,且并没有封蜡。
本来单膝跪地的传令兵,突然锋芒毕露,暴起撞击那亲兵,从他手中将竹筒夺回,并在竹筒底端用力一按。竹筒的另一端马上弹出一尺利刃,令竹筒变成了凶器。
亲兵的喉咙登时被刃尖割裂,喷着鲜血倒在了地上。
干掉那名亲兵后,那刺客拿着竹筒扑向曹操。
曹操身为将领,弓马娴熟,剑不离身。猝然遇袭,也不慌乱,立刻出剑猛砍。
刺客用竹筒格挡,结果被剑削去了半段。
短时间内,两人就来回了不下五个来回。
刺客的攻击固然凶猛,但曹操却占了兵器的优势,两人也打了个旗鼓相当。
周围的亲兵也已经散成半圆朝着刺客围去。
刺客从竹筒底部一抽一拉,再向着一众亲兵们扬手,数名士兵惨叫着倒下,伤口无一例外都在眼睛,不死也要落个残疾。亲兵们一时间有些踌躇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