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百五十一章 难为深情郎(2 / 2)红楼之扶摇河山首页

只要黛玉不在跟前,宝玉也就放开一些,虽然还说不愿意,口气没原先那么坚决,毕竟贾母说的没错,夏姑娘美貌爽利,是难得的人物……

只是他虽惫懒纨绔,且并不是完全痴傻,自然自己一旦成亲,只怕很多事情都变了,在老太太跟前撒娇卖乖都不便利,和姊妹们自然更疏远。

贾母见宝玉偌大的人,这会子还扭糖葫芦一般吵闹,有些哭笑不得,说道:“这门亲事可是你父亲应允的,你要是再闹,小心你老子锤你。”

宝玉一听这话,不由自主一哆嗦,倒像孙悟空听了紧箍咒般灵验,瞬间变蔫了,也不敢再闹了。

贾母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心腹婆子说道:“宝玉来了许久,看着也累了,你们去把袭人叫来,送宝玉回房歇息去。”

贾母搬出了父亲贾政,宝玉顿时收了神通,知道再闹也没用,再说黛玉和宝钗都走了,他还闹个什么劲……

等到袭人过来接了宝玉回去,贾母对王夫人叹道:“宝玉一向身子弱,我瞧着怎么又有些糊涂起来,早些成亲也好,可以冲一冲,或许就清明健旺了。

我想着宝玉的亲事,还是要抓紧些操持。”

刚走到堂口的宝玉,听到贾母冲喜的言论,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一旁的袭人连忙用力扶住,宝玉心中一阵发苦。

……

荣庆堂,后花园。

时至初夏,日头还未中天,水榭曲廊之上,被树荫遮蔽出大片阴凉,黛玉手拿团扇信步而走,环佩相撞,裙角微拂。

突然身后有人叫道:“林妹妹,你站站。”

黛玉回头见是宝钗,笑道:“宝姐姐怎么也出来了?”

宝钗笑道:“姨妈正和老太太说话,宝玉也是古古怪怪,呆着也是没趣儿,不如出来逛逛。”

黛玉挽着宝钗的胳膊,说道:“刚才多亏宝姐姐拿话岔开,我还要多谢谢姐姐,不然宝玉不知又说出什么疯话。

他也是快成亲的人,说话还老是牵三挂四,叫人听了算什么意思,再这样我都不敢来西府了。”

宝钗笑道:“林妹妹也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会子又糊涂了,杞人忧天起来。”

黛玉手拿团扇,目光流转,若有所悟,问道:“宝姐姐倒说说其中道理?”

宝钗说道:“姨妈和姨夫早已迁到东路院,按照常理宝玉也该过去尽孝。

他如今依旧住在西府,是因年纪小又没成家,老太太一贯疼爱,才会留在身边。

等到他成亲之后,便是有家有室之人,那便是大人了,怎么还能住在堂兄府上,更何况是内院之中,颇多忌讳。

等到他娶了夏姑娘进门,必定要搬回东路院,礼数摆在那里,老太太也不会再留。

到了那个时候,你便是在西府想见到他,只怕都不容易,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就不用再有什么顾忌了。”

黛玉说道:“宝姐姐说的虽是道理,不过老太太宠了宝玉一辈子,宝玉又是惫懒性子,这事只怕难说。”

宝钗笑道:“妹妹怎忘了还有琮兄弟,我知道二十四日便要殿试张榜,到时琮兄弟进士及第,愈发引人瞩目。

神京勋贵虽多,但像琮兄弟这样文华鼎盛的武勋,眼下却找不出第二个,多少人眼睛都要盯着荣国府这地界。

上回宝玉不过在内院说了几句闲话,就闹出这么大风波,可见总有一些人,看重这些宗法礼数。

姨夫是个极知轻重之人,宝玉只要成亲了,即便老太太不说话,姨夫必定也是要说话的……”

黛玉略微细想,便知宝钗心思细腻,说的半点没错。

虽她说宝玉上次胡乱说话,竟惹来宗人府上门,但因避讳长辈之尊,另外一层意思却没说,黛玉却是能想到的。

上回三哥哥承袭荣国爵,二舅舅因老太太和二舅母阻拦,在荣禧堂多住了几日,惹上的风波可比宝玉还大。

宝钗说总有些人看中这些宗法礼数,便是暗指其中意思……

黛玉苦笑道:“按宝姐姐这么说,我倒想夏姑娘早些嫁进门,以后宝玉也少些胡闹是非。”

宝钗听了黛玉的话,心中微微一愣,因夏姑娘原先和她哥哥议亲,宝钗和夏姑娘几次相处,都对她格外留意。

她自然清楚记得,每次夏姑娘见到贾琮,那种炽热迷恋的目光,都会让宝钗脸红心跳,她自然懂得其中意味……

宝钗心中有些忐忑,夏姑娘早些嫁过来好吗,可不要堂房兄弟闹出什么事,希望都是自己胡思乱想。

她对黛玉微笑道:“妹妹盼着夏姑娘早些进门,还不如盼着早日开榜,琮兄弟早些做上进士公,更加实在稳妥些。”

……

荣国府,凤姐院。

王熙凤正靠在西窗下软榻上,正在和五儿说着闲话,

她虽素面朝天,却半点不显寡淡,反而俏脸生韵,血气红晕,气色十分可观。

身上穿件宽腰软锦长袍,云鬓如墨,头上只插两只发簪,并无其他装扮,显得清简利落。

眼下王熙凤已怀胎已足过七月,日常走动都有些困难,贾母早免了站规矩礼数。

她已十多天没去过荣庆堂,倒是贾母来看过她两次,还说她腰圆腹尖,这胎多半是要生男。

贾母是过来人,一辈子子嗣繁盛,她说的话自然有道理,王熙凤心中颇为期待。

丈夫贾琏要流放十五年,王熙凤是指望不上他,如果能生个大房嫡长孙,以后在家里也更体面稳当。

每每想到这这些,她便心中充满期待,老是下意识抚摸腹部。

此时,门帘掀开,平儿进来说道:“二奶奶,刚才荣庆堂传来消息,宝二爷和夏家姑娘的亲事定了。

夏家挑选了吉日,五儿二十四送夏姑娘庚帖上门。”

王熙凤笑道:“夏家倒是会挑日子,送庚帖嫁女儿的日子,正和三弟殿试开榜同一天,真是被蹭去了彩头。”

平儿说道:“奶奶不要光看夏家会选日子,宝二爷娶亲不算小事,公中怎么都要花不少银子,这一桩还要紧着算计。”

王熙凤端着案上的雪莲银耳羹,轻轻抿了一口。

说道:“如今西府少了大笔爵产,又要加缴两季田赋,手头可不宽裕,是要紧着算计。

要按照往年旧例,那时二老爷还是家主,宝玉是嫡子,他的亲事必定要大操大办,满破要花去一万两银子。

但是,如今三弟承爵,长房正溯,情形已大不一样,没有再按旧例的道理,自然要大为裁剪。”

平儿说道:“二奶奶,如今家里少了许多进项,一年满打满算也就二万两不到,抛去各项耗费之处,到年底没有多少零碎。

这还是二奶奶多方缩减,裁撤人口,才有这等局面。

即便如今情形不同,宝二爷的亲事支出,可以大为裁剪,但即便缩减一半,也需五千两银子,光这一项耗费,今年的账目就要穿底。”

王熙凤将手上的粉彩羹碗,轻轻放在案几上,说道:“如今这个行情,宝玉娶亲之事,公中哪里还能花五千两,要我报账,最多只能两千两!”

平儿和五儿日常料理家务,自然知道银子用度底细。

如今二房虽不是正房,但宝玉毕竟是二房嫡子,老太太最疼爱的子孙,娶的又是富贵闻名的桂花夏家小姐,里外的排场脸面总少不了。

单单两千两银子,怎么算都有些捉襟见肘,西府的家的确不好当,但二奶奶的手段,也算着实不客气。

这两千两的话头一传出去,老太太暂且不说,东路院那边多半要生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