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爹的私塾开起过一段时间,帮过几个蒙童启蒙。
不过蒙童后面都不来了,各种原因都有。
对于这些农村孩子来说,学堂根本无用。
不是他们学不会。
而是一旦长到能承担家务的年纪,他们根本没时间上学。
冯渊不禁在心里摇摇头。
李老爷有点太想当然了,一个学堂根本无法改变什么。
对于大多数农家父母而言,孩子学那几年花钱不说。
光会认个字有啥用,不如帮家里播种插秧。
并且对于普通农家来说,以后孩子各种考试的盘缠,都是一笔巨大负担。
孩子真天赋异禀,考得上进士,做上了官还好。
要是像他爹和李老爷这样卡在举人,又考不上进士的读书人而言。
有做官资格,但又排不到官,才真是心中郁郁。
或许对于这些孩子来说,从小干农活,长大生娃,养娃长大,老了干农活,干不动了埋土里,如此往复,才是他们世代的宿命。
冯渊突然转头,想到了刚才听到的那两个精壮汉子的心声。
看着他们黝黑的脸和还在对着银子笑那夸张表情,不免心中苦涩。
有钱了谁还买牛啊,享受生活,三妻四妾才是真的。
他们真傻。
想到这里,本来准备随便拿一百两破财免灾的他。
突然改变了主意。
反正都是薛家的钱,拿着烫手,不如借花献佛。
冯渊直接大手一挥,对着李老爷说道:“伯父,学堂就用这钱来维持,我家里堂屋刚好宽敞明亮,可以用来做学堂。
“教书先生我来请,学生只要来上学,不管是太和乡哪个村,每天都能领一文钱。
每月测验前三甲每天只要来上学,就多加三文。
要是能考上童生,每月银子五钱,供三年。
考上秀才,每月银子一两,供三年。
能考上举人,每月银子三两,拱三年。
举人考进士要上京,学堂出除了路上喝花酒以外的一切花销,供考生考试。
其它困难情况,学堂适当安排。”
乡绅李老爷突然愣住了。
兴建乡里学堂,一直也是他的夙愿,其实难点并不是开办和教学,有个房间几张凳子他就能教。
难得是教人心。
他真正担忧且曾经遇见的事,便是农村学生,学上着上着,就没有后续了。
如今太和乡连个读书识字的人都寥寥无几,更成了穷山恶水。
穷文富武花的钱,是相对而言,而文也不是穷人随便就能学。
真实情况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
承担一个孩子从蒙童考上举人的钱,也是不菲,光考试路费往往就需要村子大伙凑钱了。
大多蒙童连秀才都考不上,何况后面的举人、贡士、进士,很真实,也很残酷。
他此行目的,无非是希望冯渊能捐点钱,将乡里只有几个孩子上学的私塾翻新一下,再请个好点的教书先生。
李老爷双手高举看着天,任由拐杖落到地上,口中高喝,“冯子知你真是羡煞老夫,你生了个好儿子啊。”
冯渊听到这种直白地赞扬,尴尬的脚指都能抠出三室一厅。
李老爷话锋一转,低头看着冯渊,语气坚定地说道:“这太和乡士绅,你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