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心里烦闷,但目前也只能自我安慰,先把眼前太上皇交代的事办好。船行驶了半个多月,终于在五月底靠了岸,靠岸时已接近傍晚,水溶吐出一口气,连日来烦闷的心情似乎都开怀了些。
水家祖上传到水溶这一辈也已经是第四代了,都说富贵不过三代,但水家却是例外,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也是四王八公十二侯中唯一一个世袭罔替。再加上历代北静王都有权有势,几代下来积攒的财富也已经是个未知数了。
虽说水家根基在北方,但像南京这种地理位置和政治地位特殊的城市还是有不少田产和宅邸的。
来接水溶的马车已经等候在码头了,福伯不停四处张望,他跟随上代北静王水无痕在外征战时落下点残疾,腿脚不便。水无痕体恤他年事已高就安排他来南京看守老宅和田产。福伯虽老,但眼却不花,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水溶,赶忙上前就要叩头行礼,激动地嗫嚅道:“老奴见过少主子。”
水溶先一步亲热地扶起福伯笑道:“福伯不必多礼,几年未见,福伯的身体依然硬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府再说。”
福伯躬身应是。马车一路朝城内驶去,直到秦淮河畔的望月楼才停下,福伯知道少主子的喜好,早早就在望月楼订了雅间。
这望月楼算是金陵最出名的酒楼,因地处秦淮河畔,人气旺盛,生意火爆,每日都是客满为患。
水溶打量着这座望月楼微微点头,这望月楼的设计者也很懂人心的,光看这座酒楼的外观设计就可见一斑。说是楼,更像是塔,共三层,一层作为大堂,相当宽大。二三层皆是雅间,三层更是只有三间雅间,试想一下,谁不希望自己在塔的顶尖,欣赏秦淮美景的同时,居高临下,俯瞰众生。
水溶笑着望向李淼二人道:“你兄弟二人是北人,怕是还没来过金陵吧。这一路坐船辛苦,既然到这金陵了,今日本公子就带你二人尝尝这金陵的美食。还是福伯知我心意,这望月楼我十二岁那年跟随皇爷南下来过一次,如今却是故地重游,这里的盐水鸭更是一绝。”
李焱玩世不恭地答道:“回王爷,诶呦!”
话还没说完李淼重重一掌拍在李焱的脑门上。疼的李焱龇牙咧嘴捂着脑门赶忙改口道:“回公子,我和大哥在皇爷身边不长,四下江南我兄弟俩都没赶上,这回跟着公子正好开开眼界,嘿嘿”
李淼哼声道:“下次再不长记性,暴露了公子身份,我就”说着作势欲打,李焱赶紧躲开,只是嘿嘿干笑不吭声。
这李氏兄弟虽是兄弟,却情同父子,兄弟俩是忠义之后,两人相差十五岁,李淼今年三十五,长着一张国字脸,性格沉稳,寡言少语;李焱刚满二十,性格却恰恰相反,活泼好动,机敏灵活,因自小被哥哥带大,长兄如父,所以与生俱来对李淼有种天然的敬畏。
兄弟俩出身龙禁尉,被太上皇看重,给太上皇当了三年的贴身侍卫,然后又被太上皇指派给北静王当护卫。
李淼一身擒拿手的工夫相当了得,近战一二十人不得近身,据说龙禁尉里也能排进前三;李焱虽没哥哥那手硬工夫,但身形修长,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一身轻功在龙禁尉里也是有一号的,擅长跟踪追缉,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除了李淼例外,谁让他从小到大被李淼打怕了。用他自己的话说,这身轻功就是躲兄长躲出来的。
兄弟俩与北静王甚是熟悉,知道太上皇对这位王爷青眼有加,虽是郡王,但宠爱尤胜亲王,否则也不会让王爷掌管内库一管就是三年,这份信任不是什么人都能担得起的。不过北静王也对得起太上皇的信任,虽年纪轻轻,但早慧于世,不仅处事得体,进退有度,这三年来,手腕在太上皇的调教下也是不俗,内库在他的掌管下井井有条。若不是太上皇年事已高,怕江南人心思变,也不会派北静王南下。
四人上了楼,福伯跟在最后,水溶边走边对李淼道:“这小子是该好好管教,下次再喊错,敲掉他几颗门牙让他长长记性,让他整天嘴上没个把门的。”
李焱知道王爷并没有生气,嘿嘿一笑。
这一楼大堂果然客满为患,二楼也是全部满客,三楼的三间也就剩下福伯订下的这一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