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都艺术学院在玉川区北部已经靠近郊外的春明路上，一行人离开博艺总部，在这个还没有电子导航的时代，按着地图开车行驶二十多分钟，才算抵达。

夏兰等在艺术学院东门口，远远看到便开始招手。

秦彩盈在路边停好车，夏兰快步走向后车门，正要招呼，才发现自家老板从另一边副驾驶上下来，后座则是另外两个姑娘，葛蕾蕾和钟郁。

大家说着话，苏杭踏上马路牙子，才注意到夏兰身边的另外两個女人，一个四五十岁挽着发髻的妇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披肩发女子。

夏兰也很快帮着介绍：“苏杭，这是颜老师，颜雪丽，我考大学之前，她帮我辅导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美术，”说着又转向披肩发女子，语气稍稍磕顿：“这……是辛雯，她恰好就是这边艺术学院毕业的，近期……在学院当老师。”

“你好，苏杭，欢迎你过来我们学校，”颜雪丽一看就是个很健谈的女人，带笑伸手过来，与少年作家握了下，一边又接着道：“时间也是不巧，放假了，要不然，你这位大作家莅临，我们学院领导肯定要出面的。”

颜雪丽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年。

想到的却不是对方‘少年作家’之类的头衔，更多还是最近，虽然传闻很多，但，某些方面基本一致，就是眼前这个才16岁的小家伙，过去短短几天时间，就在股市里赚了几千万。

几千万啊！

比之前那个‘两月赚百万’，还要厉害了太多。

“颜老师你好，”苏杭与对方握了下手，也不忘客气：“只是我个人一些私人事务，已经很麻烦颜老师了，可不敢打扰学院领导。”

“说哪里话，现在国家不包分配了，你能来挑人，那就是学生们的衣食父母，”颜雪丽说着，又转向一旁似乎有些放不开的辛雯，话语明显比夏兰流畅许多：“苏杭，晓雯是我的侄女，也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之前在启梁一家仿古工艺品厂工作，绘画和书法都很出色，还学了雕刻，赚来我们学院后，也是很受学生欢迎的。你要做印章商店，‘赏悦轩’，好名字呢，我是说，她刚好对口，你们稍后多聊聊。”

颜雪丽说着，拉了拉一旁女子。

“苏杭，你好，”女子这才上前，向某个少年伸出一只本来藏在蓝色羽绒服袖子里的葱白小手：“我，我……看过你的小说。”

苏杭也反应过来，打量眼前白皙面容里透着几分不安愁绪的女子，同样与对方握了下：“你好，辛老师。”

辛雯下意识摇头：“不，我……我其实不算老师，只是代课。”

女子这话出口，颜雪丽表情闪过一些尴尬，连忙补充：“很快就能转正了。”

苏杭只是笑笑。

大致已经梳理出一些脉络。

从仿古工艺品厂到商都艺术学院，再到颜雪丽明显想要把这女子推销给自己，某些事情已经很明显。

颜雪丽刚刚说的那家仿古工艺品厂，大概率已经没有了。

颜雪丽内心埋怨了下自家侄女太不会说话，一边尝试转移某个少年注意力，朝校内示意：“咱们进去吧，唔，这两位姑娘？”

“她们是我朋友。”

苏杭简单说了句，然后，又有些尴尬，主要是……一旁的桑塔纳可挤不下这么多人。

颜雪丽也发现了问题，笑着提议：“咱们走着进去吧，这校园也不大，恰好带你到处看看，以后可以经常来玩。”

苏杭点头：“好啊。”

默默站在少年左手边的钟郁却是撇嘴。

经常来玩……

玩什么呀？

于是大家步行进入校园，秦彩盈开车在后面缓缓跟着。

商都艺术学院的面积确实不大，占地只有80亩，与苏杭记忆中那些动辄几百上千亩的大学校园完全不能比，甚至还不如一些高中。

学生也不多。

按照颜雪丽的说法，目前师生总计还不到三千人。

不过，却是大专。

然后又不免说起上月刚刚发布的那份国家不再为高校学生包分配的文件。

虽然接下来还有几年的过度期，但，显而易见的，诸如商都艺术学院这种，不仅是大专，学生专业也普遍不太接地气，简直首当其冲。

来到位于一栋六层行政楼里的办公室。

放假缘故，没开暖气，颜雪丽亲自忙碌着给大家倒上热水，各自落座，这才拿出一叠事先准备好的学生资料：“苏杭，按照你的要求，我挑了16个，都是很灵秀的姑娘呢，虽然不一定是美术专业，但每个人都写得一手好字。”

“麻烦颜老师了。”

苏杭客气一句，接过文件夹。

与少年挤一张沙发的钟郁和葛蕾蕾一左一右看过来。

只瞄了眼第一个，看那附带的写真照片上穿紧身舞蹈服的漂亮姑娘，钟郁就撇起嘴：“你是选人还是选美呀？”

苏杭浏览着手中学生资料，很快翻了一页，一边道：“选美。”

钟郁抬手就打在某人肩头：“色狼。”

“开店呢，服务人员也是门面，当然要齐整一些，”另一半单人沙发上的颜雪丽笑着给少年作家帮腔一句，还不忘转向钟郁：“小姑娘，你这么漂亮，气质也好，可不用担心她们抢你男朋友。”

钟郁顿时脸蛋红红：“我……不是……”

说着瞄了眼一旁。

某个家伙……好像没听到一样，顿时又郁闷，干脆就不解释了。

颜雪丽继续说了几句，见气氛差不多，终于道：“苏杭，夏兰说……这些个，你打算开1000块的月工资？”

“看情况吧，”苏杭翻到下一份资料，一边道：“更好的可以再加。”

颜雪丽顿时被噎了下。

还加？

自己这个商都艺术学院的副教授，一个月的工资也才六百多快。

不过，很快缓了缓，颜雪丽再次开口，朝苏杭对面与夏兰坐在一起的自家侄女示意：“苏杭，开这个店，只是小姑娘可不行，还是要雇个有经验的，我觉得辛雯就很合适，你能不能让她试试，这个……工资少给一些都没问题？”

苏杭抬头，看向颜雪丽提起后明显更加没自信的女子，想了下，说道：“这样，辛老师，我出题，你来设计一个印文吧。”

对面女子立刻坐直了一些，掩饰着忐忑：“你……你说。”

“最近读到了一首很有意思的词，取其中一句，”苏杭说着，缓缓念了出来：“【正青春人在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