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废弃的杂物间里,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
龙骨山围猎,远离京都,行宫没有监牢,只能用铁笼暂时关押秦瀚宇。
这铁笼,本是用来体型较大的猎物而储备的。
没想到,用在了秦瀚宇身上。
光亮透过穆芊颜推开的门缝中照了进来,也照映出秦瀚宇的狼狈。
如今的秦瀚宇,再无往日的温雅,那个谦谦君子的公子哥,以沦落成了阶下囚。
秦瀚宇面容憔悴,神色萧条,从头到脚都是凌乱的。
看到来人是穆芊颜,秦瀚宇眸中闪过复杂的光。
既失落…却又开心她能来看他。
“你来…做什么?”
秦瀚宇的嗓音,也变得沙哑了起来,干干的沙哑。
他故作淡漠,并未将心底的开心表现出来。
因为他不想自取其辱,也不想遭她嘲笑。
他知道,她不是来看他的。
在她眼中,他向来是一文不值…
秦瀚宇眼中的失落,完全盖过了开心。
若她是来嘲笑她的,那她可以尽管嘲笑,如今…他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这一刻,秦瀚宇才仿佛意识到一句话。
一无所有的人,才无所畏惧。
因为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他现在便是如此。
“我来看看你死前的尊荣。”
穆芊颜神态淡漠,说的更是直接!
秦瀚宇已经败了,她没什么好隐藏的。
她就是来看看他临死前的尊荣。
她的仇,得报了。
穆芊颜清澈的眸中,流露出报仇雪恨的快感。
秦瀚宇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眼睛里的快意,问出了他疑惑已久的一个疑问:“你为何…如此恨我?”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就那么恨他?
他自问,从未与她有过什么深仇大恨。
可从她眼里,他确确实实看到了仇恨。
秦瀚宇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秦瀚宇关在铁笼中,她在铁笼外,事到如今,告诉他又何妨?
“你欺我骗我,伤我负我,这些,是你欠我的。”
穆芊颜语气幽凉,不难听出她话中隐含的恨意。
她知道,说这些,秦瀚宇听不懂,听不明白。
不过没关系,她来,也是来送他上路的。
秦瀚宇也确实惊诧不已,砰的一下,猛的抓紧了铁笼,“我何曾伤你负你?欺你骗你?”
秦瀚宇情绪很激动,他死死的盯着穆芊颜,仿佛要将她看穿!
他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都未曾接纳过他的情意,如今却说他负她!岂不是太可笑了吗?!
秦瀚宇瞪大了眼睛审视着穆芊颜,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她说谎的痕迹。
可是没有…
她面色如常,甚至更为冷厉,神态淡漠极了,“我不过是在讨回你欠我的血债罢了,我知道,你听不懂,你也不需要听懂,你只需知道,这些都是你欠我的。”
前世欠的债,今生他如何能听懂?她记得就好。
所以他听懂与否,都不重要,明日之后,她和秦瀚宇之间的恩恩怨怨,都会一笔勾销。
“欠你的?!穆芊颜,我究竟欠了你什么?!”
秦瀚宇显得格外的焦躁,猛的一巴掌拍在了铁笼上,发出一阵震响。
他到底,欠了她什么?
他全然不知何时有所谓的欠了她?
说了说了,至于他听不听的懂,穆芊颜一点都不在乎。
她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前世债,今生还,喝了它,你便偿还了欠下的所有罪孽,这是我给你最后的体面。”
若回了京都判罪,谋逆弑君,是要死无全尸的。
她复仇,却在最后保全他死后的体面,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前世债,今生还…”秦瀚宇只听进去了这一句话,面容憔悴的嘀喃着。
所以,是他前世欠了她的,今生便要偿还?
可他还有最后一个只问题,“传召周晋率兵来伏击的人,是不是你?”
如果是她,那便代表她很了解他…甚至是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那种了解。
否则,断不可能伪造出他的手令,不可能模仿出他的字迹,还能以假乱真,连周晋都没看出来是假的。
“是我。”穆芊颜毫不犹豫的点头,晃了晃手里的小瓷瓶,“你若不喝,我不勉强。”
就算他不喝,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多活两日罢了。
等到回京审判,谋逆弑君,只怕死后,连皇室的祖坟都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