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酒杯,莲步微移,在屋中踱步一圈,朱唇轻启。
“对酒当歌乐心头,佳人相伴解心忧。”
“忘却烦丝三千外,不醉不休伴清风。”
最后两句诗,算不上流传千古,但也是上成佳句。
如果论真本事,李青山作诗绝对不是一个古人的对手。
奈何,他有外挂啊。
李青山喝着熟悉的葡萄酒,遥望窗外烟雨蒙蒙,缓缓开口。
“青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一首千古名篇,让瑶琴犹如被施了定身法似的,愣在当场良久,震惊、茫然,不可置信。
她喃喃的念叨着,“劝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好美的诗,好美的意境。”
“李公子,阳关是你的家乡吗?”
李青山自顾的又喝了一杯闷酒,“是我的家乡,也是我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瑶琴总共见过李青山两面,每次都得了一首旷古烁今的名句。
起初,她只想引诱李青山加入组织,为自己所用。
现如今,她的心已悄然动容,愈发觉得这个土里土气,甚至有些蛮憨的男人,有种莫名的魅力与男子气概。
瑶琴敬佩万分的道:“李公子才华横溢,小女甘拜下风。”
李青山颇有些小兴奋的搓了搓手,“我赢了,是不是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瑶琴面颊绯红,含羞带臊的低下头,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我虽不是君子,却也愿赌服输。”
李青山取出长长的账单,笑呵呵的道:“来,把这个签了。”
瑶琴的表情,立即僵住,像是被刻在脸上。
在瑶琴的眼中,李青山再度成了那个唯利是图的市井小人。
什么才情、风情、崇拜,都被一张纸摧毁得一干二净。
她满头黑线,“我签了,你别跑行吗?”
李青山欲哭无泪,“瑶琴小姐,你很聪明,能把所有自诩聪明的蠢人耍得团团转。”
“有无数公子哥,达官显贵,千金买您一笑,却连石榴裙脚也碰不到。”
“可你的聪明,对我这个俗人和蠢人没用。”
“被你们吹捧的诗句与才情,在我眼里屁也不是。”
“我是个俗气到骨子里的人,眼睛里只有钱。”
瑶琴美眸中,难掩的透着鄙夷,“钱财乃是粪土,唯有诗情与才情,才能流芳千古。”
“李公子,您说的话,简直是在侮辱您的才情。”
对于瑶琴的鄙夷,李青山丝毫不以为意。
“我这个人,向来脸皮厚,不知道什么是侮辱。”
“但我知道,诗情与才情,既填不饱肚子,也穿不上棉袄。”
李青山笑着道:“瑶琴小姐大概不知道,我们村每年腊七腊八的时候,大家伙都会聚在一起,早上去敲门把人叫醒。”
瑶琴下意识问:“是一种节日庆祝仪式吗?”
李青山:“不是,是看有没有谁被冻死。”
“俗话说的好,腊七腊八,冻死叫花。”
“人在饥饿时,是没办法保持体温的,如果睡太久,让体温降得过低,人就会被活生生冻死。”
“我见过冻死的人,它们蜷缩成一团,把脑袋钻进胸腔里头,尸体邦邦硬,都没办法把他们塞进薄薄的棺材里。”
“把诗情卖给你,把才情卖给柳家,我们一家人,乃至于一村人,才能够吃饱穿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