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白须老人的嘴巴大大裂开,嘴角延伸到了耳后,张开嘴,露出两排锯齿般的獠牙,咯吱咯吱几口便把一个小孩吃进肚子里,连骨头都不吐。”
谢真脸上浮现深深的惊悸之色,那些画面已经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是每个夜晚噩梦的来源,永远都忘不掉。
“后来呢?”
“我快吓死了,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拔腿奔跑了。可是哪想到,我才跑到家里,白须老人随后就追到了,二话不说就开始杀人。
我的爷爷,奶奶,双亲,都被他一个接着一个杀了,然后他把我踩在脚下,一边吃我的娘亲,一边对我说:你们这些牲畜,太老了肉质就不鲜美了,还是小孩比较好吃。”
沈炼听得呼吸凝滞。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但就在白须妖怪要杀我的时候,白狐忽然跑出来,摇身变作一个容貌清绝的年轻女子,与白须妖怪大战一处,惊天动地,墙倒屋塌,大火四起,最后双双消失不见。”
“白狐救了你?!”沈炼摸了摸下巴,白狐救人的传说听过不少,但多是说书人杜撰出来的故事。像谢真这样的亲身经历,倒还是头一次。
谢真感慨不已:“那场横祸之后,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家道就此中落,定亲也被人家退了。
我心灰意冷,不知道自己该为何而活着,浑浑噩噩了一段日子。
后来,我与一位朋友谈及此事,但他竟然不相信世上有妖怪,还引经据典驳斥我,少言怪力乱神之事。
直到那时候,我才注意到,周围的人对妖怪知之甚少,毫无防范之心,而就算那些知道妖怪的人,也刻意回避着,不愿意多谈,甚至麻痹自己,让自己相信世上没有妖怪。
这件事,令我认识到,世人何其愚昧!世人何其软弱!
在恐怖的妖怪面前,世人真地与牲畜无异!”
沈炼心神震撼之极,他真是小瞧了谢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清醒的人在,不禁叹了声。
“世人皆醉我独醒,这便是最深的寂寞。”
谢真感触极深:“白须妖怪杀了我全家,我的命却是白狐救的。我被一个妖怪害得家破人亡,又欠着另一个妖怪的救命之恩。很多时候,我感到迷茫和困惑,内心充满了矛盾。不知我是该恨妖怪,还是该感激妖怪。
我想要了解妖怪,弄清楚它们的秘密。
于是,我变卖家产,云游天下,渐渐地也见多识广起来。
就比如伤害沈兄的魈,我曾在一个山村里遇到过,着实恐怖万状,非人力可抵抗。
万幸那个山村非常了解魈,知道它善变化,便设置口令,严密排查,不给魈一丝潜伏的机会。
而且,他们人多势众,还有强弩弓箭,设下陷阱,利用燃油放火,这才屡屡打退魈的进犯。
这个解毒的偏方,也是我从他们那儿学来的。”
沈炼顿时来了精神,询问谢真都遇见过那些妖怪,有什么特征,弱点是什么。
谢真知无不答。
二人促膝长谈,把酒高歌。
不觉间两天过去,谢真离开客栈,继续他的云游。
而沈炼左胸伤口处的黑色已经全部消退,长出一层粉红新肉,他的身体也基本恢复,隐隐比之前还要结实了一些。
“这次中毒让我的身体产生了一定的免疫力,下次再遇到魈,它的毒性对我应该就没有那么凶猛了。”沈炼捏了捏腹部横亘的肌肉,展露一抹笑意。
随后,他去探望了孙老伯。
孙元祥躺在床上,才脱离危险期没几天,喘息比较微弱,面无人色,断腕包裹着厚厚的绷带,时而会渗出血迹来,触目惊心。
“是我自己太大意了,没想到那个妖怪强横如斯,真是脆败啊!回想起来,能保住这条老命,实属侥幸。”孙元祥到现在还是阵阵后怕,这次他总算是深切体会到妖怪有多恐怖。
“老伯,别想这么多,安心休养才是。”沈炼好声安慰了一阵,不想打扰他休养,没有谈太多便离开了。
之后,沈炼去见沈万全。
“爹,雪岭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沈炼最关心的是这个。
沈万全把几张信纸递过来,沉重叹着气,道:“撤离前,我在城内安排了一些眼线,这是他们发来的消息,你看看吧。”
沈炼接过来凝目一看,脸色渐渐变了,表情凝重起来。
“王家,郑家,包家,算是我们沈家的话,四大家族全出事了。
郑家灭门!
包家灭门!
王家听了你的话,提前撤走一部分核心族人,保全了这些人,没撤走的全死了。
此外,还有数十户人家也惨遭横祸。
短短数日间,雪岭城死伤超过千余人。”
沈万全眼底闪过浓浓的惊悸,语气万分沉重,他的手隐隐有些颤抖,回想起来,若是没有余曼秋的那封警告信,若是没有沈炼大发神威,沈家现在会是何等凄惨状况,简直不敢想象。
沈炼沉吟了下:“嗯,看起来这场横祸是针对雪岭城,不是专门冲着我们沈家而来,大家全是遭了鱼池之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