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陛下大步而入,看到朱厚照与朱厚伟同睡一床,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
“都多大的人了,还和你哥纠缠,要不要脸?”
弘治陛下有些无可奈何的瞥了朱厚照一眼,便走到了朱厚伟的床边坐下,伸手在朱厚伟肥嘟嘟的脸上掐了一把,眉开眼笑的问道:“入门都学会了没有,到底认了几个字?”
弘治陛下一生之中,最引以为豪的就是有这么两个孩子。
三年前,他还险些丢了小儿子,如今对朱厚伟更是疼爱有加。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是憨厚老实,一个是沉默寡言,截然相反。
朱厚伟虽然对弘治陛下的手很抵触,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他才五岁呢?
“孩儿受过良好的教育,认得不少的文字。”
弘治陛下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说道:“真的假的?你要多读书,为父日理万机,没有空闲教导你,待你长大些,为父便送你入了东宫,随你兄长读书。”
“以后你要向你弟弟学习,你弟弟今日威风八面,一纸剿灭倭寇的奏章,就连三位长老都对他刮目相看。”
弘治陛下脱下身上的斗篷,放在床边,神情有些疲惫,却又有些温柔,低声吩咐朱厚伟。
朱厚伟用力地点了点头,冲着弘治说了一句。我会向你学习的。”
弘治陛下摸了摸朱厚伟的头,说道:“不用这样,我知道你读书刻苦,过于沉默寡言也是不对的,有些时候,你应该向你兄长学学,年轻人嘛,总是要多出来走走,别总是呆在春熙宫里。”
说完,他便微笑着说道:“跟你弟弟关系好的,可以去学习,但跟我爹闹别扭的,就别去了。”
“王爷,今天可是派刘瑾在杨书生的宅院里撒屎?”
朱厚照连忙把脑袋埋进茶杯里,摇摇晃晃地说道:“我没有,我没有,父亲您不要胡说八道!”
朱右堂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对于自己的大儿子,他也是无可奈何。
他虽然顽固,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但今天却让弘治陛下松了一口气。
一份弹劾日本人的奏折,虽然晦涩难懂,但却有条理,便是弘治陛下,也忍不住赞叹起来。
他这一生虽然辛苦,但也不在乎,他想要的是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打下一片江山,他想要让这个儿子坐上这个君王的宝座,而不是因为他太过愚蠢,导致朱家的江山被别人抢走。
“好了,我不揍你了。”
朱右堂话音刚落,朱厚照的头就从被窝中探了出来。
朱右堂问道:“你为何突然想到,对付日本人,首先要对付的,就是东南的汉人。”朱厚照问道。
“弟弟……”朱厚照急切的说道。
朱厚伟连忙打了个哆嗦,威胁朱厚照:“着火了,着火了。”
朱厚照赶紧用手掩着嘴。
弘治听得莫名其妙:“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好了,别废话了。”
朱厚照沉思了片刻,他并不希望自己手下的这些人被当做怪物活活烧死。
杨大学士总说,东南的海盗无穷无尽,可我们大明朝的实力明明远胜那些海盗,为什么还打不过他们?这里面一定有奸细。”
“我哥给我看的时候,他告诉我,司马迁的《史记货殖列传》里有一句话: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属下认为,这其中必有猫腻,必有猫腻。”
他也不知道弘治听了会不会高兴,便说道:“父亲,请不要再让杨廷和来教我了,如果我做不到,他就会揍我一顿,如果我向您抱怨,您也会揍我一顿。”
弘治陛下哈哈一笑,对朱厚照怒目而视:“混账东西!你说得好听,我爹怎么会揍你?我应该为你感到自豪才对。”
朱厚照说道:“上一次杨廷和问我,什么叫朝闻道暮,我回答说,你早上悟道,那你还不如在夜里死去。”
“后来杨廷和揍了我一顿,你听说了,就特意跑到了太子那里揍了我一顿,这不是你揍我一顿?”
朱厚照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样子,一口气说了出来。
朱厚伟在一边掩嘴轻笑,心道,怪不得老爹要揍你。
弘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就是圣贤的话?”
他话锋一转,向朱厚伟说道:“真没想到,这份讨伐倭寇的奏章,竟然还有我们二儿子的一份,真是了不起,连为父都为你感到自豪!”
朱厚伟眨了眨眼睛,一副很可爱的样子,“父亲,我做了什么?”
“你教你弟弟,让他顿悟,这可是大功一件。”
两人正聊着天,朱厚照却是躺在床上睡着了。
朱右堂对朱厚伟低语了一句:“跟我爹来,坐在案头。”
“嗯。”
朱右堂将衣服穿在朱厚伟的身上,想要将他抱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将他抱起来。
“你这孩子,一晃就长大了,连我爹都不一定能抱得住。”
朱厚伟明白,并非弘治陛下不能扶,而是陛下的身子日渐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