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奏对,可以算是轻松过关,但从天启对他的态度来看,人们说的皇帝看重或是亲厚也是没影的事……天启对张瀚在大同的实力还是很清楚,并且也做出了限制,日后和裕升可以开设分号,但组建商会和在外组练商团的事是不被允许了,而且天启对他做出了明确的告诫,不准他介入党争的事,也就是说张瀚不允许借助魏忠贤的势力在官场获得更大的发展。
皇帝的态度很明确,对张瀚这种有本事的外臣,要以功绩见赏!
有功则赏,想扩大势力版图,不允,想借助党争往上爬,也不允。
从整个天启年间的政治态式来看,天启是真心厌烦了只会说大话的清流,这里头又是以东林党为代表,天启二年的几次上谕都说的很清楚,国难当头,说点儿有用的,再胡说八道,表面上建言或弹劾,其实是党争的奏议,一律视为妄言,并且会严加惩治!
从这个趋势来看,天启用魏忠贤主要就是压制文官中的清流,自然也就是以东林党为主的势力了。
皇帝的思路十分清晰,就是大权掌握在皇帝自己手中,任用能实干的官员,对杂音实行严厉打击……这么一想,从天启二年到天启七年,整个朝局的走向就很明确清楚了。
固然魏忠贤的手段酷烈,搞死了很多东林党的官员,其中不乏有操守不错的好官,不过在大的宗旨之下,枉死几人,在皇帝眼中又算得什么呢?
地方上,哪怕是袁崇焕是东林党人,在其犯错之前天启也是一直任用他,包括对孙承宗的态度也一样,天启眼里孙承宗是能做实事的好老师,所以绝不让这个老师回京师来参与到党争里去,对东林党人也是区别对待,有一些能做实事的,或是身处高位的,比如叶向高和韩爌,天启帝不会坐视魏忠贤迫害他们,对东林党内比较偏激的一派,则是放任魏忠贤用酷厉的手段来打压,这样一来,整个天启二年之后的朝局其实一直是掌握在皇帝手中,当然魏忠贤是皇帝手中拿的棍子,打起人来得心应手的同时,这根棍子也获得了很大的权力,到天启末期,魏忠贤称九千岁,全国各地修筑生祠,这就是皇帝也不能控制的事情了。
张瀚在想,如果天启七年皇帝未死,再过几年,恐怕魏忠贤就如同刘谨等前辈一样,下场不太好了。
反正根本不需要崇祯出来拨乱反正!
一直到天启七年,后金的战略态式是从天启二年时的极度利好变为十分恶劣,对内对外都是局面非常严重,后人以为是孙承宗等少数几个文官的功劳,这当然是胡扯,不过以前张瀚也没有太明确的意识,直到今天,他才可以确定,往后的五年是天子大权独揽,并且力挽狂澜的五年!
不过张瀚并没有感觉到切实的威胁……所谓的王朝末世不是说说就算了,皇帝在辽事上谨慎小心,投注极大精力,所以并没有使局面恶化,而在财政上用的是竭泽而渔的办法,就算这样也不能保证整个九边的军饷供给,到天启末年时,朝廷不论中央还是地方财政都很吃力,在地方上百姓承受了过重的压力,整个局面看似平稳,其实还是岌岌可危,另外就是皇帝对地方的掌控力远不能和开国时相比,尤其是吏治太差,还有就是中枢收集情报的水平已经降到了毫无情报来源的水准,就算是天启皇帝的天赋很高也并没有用处,好象人衰微了,从毛细血管到内脏都出了问题,就算出现一种良药能解决某一方面的问题,身体的其余部份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向死亡。
张瀚出来时夏希平和李国宾还在吃饭,两人一边吃着食盒里的饭菜一边低声说笑着,他们两人都没有想到自己还有被皇帝惦记和赐膳的资格,惊惶之后也是无尽的欣喜,看到张瀚时两人脸上都有些不好意思,都是赶紧站了起来。
“两位继续吧。”张瀚站在窗前,看着重重宫禁,悠然道:“我刚刚感觉和皇上奏对很久,结果两位的饭都没有吃完,果然是重重天威,令人感觉凛然难犯哩……”
……
天启很快回到内廷,他坐着肩舆,也就是四人抬的没有顶的软轿,头前有十几个拿拂尘开道的宦官,他们衣袍的颜色不是青就是蓝,也有红色和绿色,在眼前大片的黄色中,宫中的都人和太监穿着的衣袍颜色就是唯一的色泽点缀。
在两侧就是伺候天子起居的贴身太监,都是在乾清宫执役,有人捧着痰盂,有人拿香炉,有人持扇子,有人拿着一些紧急急用的药物,还有人拿替换的衣袍……天启一天要换好多身衣袍,每一件都价值不菲,不过他并没有感觉什么不妥,现在的大明还不可能叫皇帝感觉穿衣服都费力,可能皇帝很难想象,十几年后的大明天子为了削减宫中的用度开支,把惯例改了很多,包括每天都换衣服这些旧例都革除了。
回到乾清宫东暖阁后,天启换了一套燕居的袍服,又洗了手脸,感觉身体舒服很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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