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许宽的田间路上,走来一个挑着箩筐打着赤脚的黑不溜秋男子。
夕阳余晖给男子身上渡了一层光彩,隔得老远,男子笑着调侃叫道:“谋哥儿,你也太性急了,天还没有黑,去千秀楼喝花酒听曲儿,早着呢。”
陈谋一身青布道袍,清风拂动袍袖,身形挺拔,颇有几分飘飘神仙风姿。
在坊市待久了,耳濡目染,各种荤的素的张口就来,他反唇相讥道:“莫兄日夜操劳,这身子骨可得好生将养爱惜,脑子里别总想着千秀楼,赚几颗灵石不容易。”
这位就是他要等的新朋友莫浮。
一个住在他头顶山上、种植了三十亩灵田的精力旺盛的灵植夫,家里有一双美婢伺候,还总喜欢拉着他往千秀楼跑的家伙。
要不然像他这么正经的道修,哪里知道有“千秀楼”那等修士寻欢作乐的乌烟瘴气之地?
更不会知道喝花酒要两颗灵石,过夜五颗灵石的高昂价格?
他和莫浮结缘,还是在论道堂的后山剑坪,两人都在罗师傅手下学剑,下学归来发现是同路,还是一个矮山头的近邻,聊着聊着就熟悉了,脾性挺相投。
为了从罗师傅手头学到真正的绝活,莫浮费了不少口水,请得罗师傅去千秀楼论剑,陈谋作为同党很荣幸去做陪。
然后,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窗户。
再也关不上了。
莫浮哈哈大笑,将身前箩筐压低伸给陈谋看,里面有好几条粗壮游走大黄鳝,他笑得有几分贱兮兮神色:“吃啥补啥,等会你别跟我这个日夜操劳的泥腿子抢吃食。”
两人说笑沿着碎石山路走到山顶一座青砖院子前。
院门“吱”一声打开,一个眼睛大大长相可爱的娇小玲珑婢女退到边上行礼:“老爷您回了。穗儿给陈公子请安。”
飞快起身,伸手接过莫浮肩头的扁担。
“哇,好大的黄鳝,我送去给稻儿姐姐料理,今晚多加一道好菜。”
娇小婢女留下一阵香风,挑着箩筐摇晃着,跑向炊烟袅袅冒起的东屋厨房。
莫浮笑骂一句“毛毛躁躁”,请陈谋去堂屋落座,他去简单洗漱,冲掉腿杆上的泥巴,换了一套衣袍和鞋子,再出来陪客。
两人悠闲喝着穗儿奉上的香茶,聊些庄稼收获坊市见闻类的正经话题。
“我今儿上午听老庄头说起一個好事儿,说是丹阳宗三十年一度的开山门收徒,还差一年就开始,这回会额外招收一些懂灵植、炼丹、制符、锻器等技艺的散修,收做外门弟子,也不知消息真假?”
“哦是嘛,莫兄要熬出头了,以你的灵植水准,抢到一个名额不难。”
陈谋笑着道。
他却有些不信有如此好事,会落到散修头上。
莫浮笑得一口白牙露出来,道:“还得再打听打听,或许有甚么苛刻条件?坊市中种田厉害的老家伙,有好几个,也不知有多少名额?”又道:“你也可以争取一下,你的锻造技艺学得怎样了?”
“我还差得远,再迟两年就好了。”
陈谋心底没有把握,他还不会锻造法器,他决定明天去坊市探探消息。
过得再潇洒的散修也是处于修真界底层,势单力薄,谁都想加入宗门。
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即使是外门弟子,能够获取的修炼资源和学习机会,也不是混坊市的散修能够比拟。
用了一顿丰盛的晚膳,喝了几盅酒,天色暗下来时候,陈谋借了几本书籍,告辞从北面无路处踏草纵跃下山。
花酒不可常喝,太伤钱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