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绢帛好说,只是……你要匠人做什么?”李公亮蹙眉不解。
“甥儿近来休憩时,频频梦见一白头老翁,梦中那老翁传授了我一件军国之器。”
“哦,是何物啊?”不待朱友孜细讲,李公亮便迫不及待的追问。
至于白头老翁之说却是让他下意识的忽略掉了,外甥如此说,显然是不想吐露此物的具体来路,他自然也懒得刨根问底。
“那物唤作巨石炮,可发三百斤巨石,所击无不摧陷,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攻城利器,甥儿想召能工巧匠将其复刻出来,献给大王。”朱友孜笑着回道。
“既是军国利器,如何能够私造,倘若教旁人知道了,怕是你我都难逃一个暗藏祸心,阴谋造反的罪名。”
听明白外甥所述,李公亮顿时冷汗涔涔,连声阻拦。
他心道这个外甥,做事还是太过于急功近利了,只看到了眼前的泼天功劳,却没看到其中暗藏的杀机啊。
民间有谚“一甲顶三弩,三弩进地狱”,私藏甲兵利器尚且是重罪,何况是私铸呢?
若是有奸佞小人抓住此事大做文章,构陷朱友孜私铸重器,图谋不轨,谁又能护得住他?
此举简直是自蹈死路啊。
李公亮越想越觉惊惧,然而当他抬眸去看外甥时,却见其目光澄澈的望着他,唇角含笑,显然是成竹在胸。
“竖子,尔欲何为?”李公亮顿时气结,咬牙低喝道。
闻言,朱友孜微微一笑,淡然从容的说道:“舅父担心的不无道理,但若我只是将此物做成巴掌大小,如孩童玩物般,谁还能借端生事呢?
李公亮怔愣半晌,突然恍悟,不禁拍案叫道:“妙,秒,妙……妙极。”
说完,他又狐疑地看向了朱友孜道:“既是如此,为何不早与我言明,害我白担心一场!”
他这么一数落,倒叫朱友孜颇有些赧颜,不过他并未直接回应李公亮的质问,反而是话锋一转道:“舅父,你说若是我私造甲兵利器的消息传到三位兄长耳中,他们会作何反应呢?
是顾念兄弟情谊假装不知呢,还是捕风捉影,报与大王呢?”
朱友孜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是谈论天气那般自然。
李公亮却只觉得背脊生寒。
以身做饵,请君入瓮。
此子行事,当真是狠绝。
嗯……
有其父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