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去,此人鼻梁高耸,双眼时不时闪过一丝带着狠辣的光芒,正是掌镇抚司事的锦衣卫指挥佥事马顺。
“本官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欲成大事,咱们就得忍受煎熬,明白么?”
门达脸色微变,知道马顺心意已决,再多说什么也无用处,抬手施礼道:“卑职明白。”
马顺点了点头,紧紧地盯着门达,接着问道:“上回本官说与你的话,都记住了吗?”
察觉马顺凌厉扫来的目光,门达不自觉地低下头,顿了片刻,回禀道:“卑职记住了。入东司房,归王林麾下,见机行事,以待……”
听门达将前些日子的叮嘱脱口而出,马顺微微颔首,抬手示意门达不必说下去,打怀中掏出两块牙牌,在手中揉捏了两下,便拿起其中一块递与门达。
“前阵子你将王林的关防牙牌击碎,经历司已重新制好,明日你便拿去交给他吧。”
门达瞧见马顺左右手各一块牙牌,牙牌侧面所刻的字号竟极为相似,心中猛地一震,却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多问。
只是接过马顺递来的牙牌时,门达的手略微颤抖了下。
“是。卑职明日便去东司房当值,并将牙牌交与王千户。”
见门达将牙牌收起,马顺嘴角微翘,将剩下的那块牙牌攥在手里,冷冷道:“知道为什么唤你到这儿来么?”
门达凝眉想了想,说道:“卑职犯错之地便是此处。”
“哼。”马顺轻轻哼了一声,显然对门达的回答极不满意。
“此地原本关押着的潘洪,本就是个将死之人。结果还逃出生天了。你说,奇不奇怪?”
门达知晓潘洪因王山指使校尉诬告而下狱问斩,后来被陛下赦免,但不知其中内情,这时听马顺突然提起,双眼不禁有些茫然。
马顺原本冷峻的脸庞突然变得紧绷起来,紧紧咬了咬牙,方道:“便是因为那王林小儿,不仅潘洪被赦免,就连能震动朝廷的薛瑄也被他用诡计救出。对这小子,咱们都看走眼了!”
“这?”门达骤然听到马顺这般道来,简直难以相信区区王林便能救出被王山陷害的两人,惊得嘴唇翕合半晌,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怎么可能?难道王山会坐视不管,难道那司礼监王振只会听一人之言?”
“王山?”马顺对门达提起王山是嗤之以鼻,嘴里不屑地说道:“王山只不过是个头脑简单的莽汉罢了,不值一提。倒是这个王家老二,咱们从今天起,便是不得不防呐。”
说到这儿,马顺眉头皱起,沉吟半响,忽然疑惑地问道:“本官曾派人细细打探过这个王二公子的底细,一年多前此人还只知逍遥享乐。
可这一年多来却如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四处捣鼓些新鲜玩意,处事手段也颇为机敏。你说,王林这小儿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能突然变成这般模样?”
门达不料上官能问出这般匪夷所思的话,挠了挠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着茫然不知所措的下属,马顺也未出声呵斥,只眯缝起眼睛想着方才想到的那个问题,好一会儿方道:“你在东司房内,便有侦缉百官之权,切记得机灵着些,别轻易招祸。那些没胆子与镇抚司作对的官儿,有时候还得保着,明白不?”
“卑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