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伯山眯缝着小眼睛,如匕首般狠厉的眼神看向李贵。
“李贵,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咱家执掌东厂多年,啥嘴硬的人没见过?你不怕死,咱家就没了法子?”
“哼,我李贵不会干这昧良心的事!”
“不见棺材不掉泪!”阮伯山猛地站起来,声音尖细,透着彻骨的寒意。
“李贵,咱家已派人去了应天府,只待京师这边的消息送到,就立马动手。你家老宅里上有六十岁的老娘,下有对未长成的儿女。你说,若将你那十三岁的女儿卖入妓寨,将你那九岁的独子砍掉双腿丢去乞丐窝,你老娘还活不活?”
“你好歹毒!”听完阮伯山的话,李贵不禁目眦欲裂:“你有种就冲我来!有种杀了我!”
“你!”阮伯山突然觉得胸中那口气喘不过来。他早就没了子孙根,可怎么才能有种?!
堂堂东厂厂公,今日连连被王林和李贵羞辱,阮伯山心中对二人的恨意更是入骨三分。
哪怕杀不了王林,日后无论怎样都得送这李贵见阎王去!
“李贵!”阮伯山倒吸了两口气,方继续道:“你若是不招,明日公堂作证时不听咱家吩咐,后果咱家已经说了。你若是乖乖听话,就算升你为千户,也不过是咱家一句话而已!”
“我……我……”
想着家中慈爱的老母亲,和那乖巧可爱的一双儿女,李贵大张着被抽得肿如血肠的嘴巴,身子止不住地抽动。
不招,则女儿将被拐入青楼,独子将被人砍断双腿,身为人父,怎能忍心自家儿女小小年纪便受尽人间苦楚!
可若招认,曾经好心收留自己的王林就会被泼上脏水,自己将变成恩将仇报的小人。
况且王林只因一句话,便决心为素不相识的马文讨回公道,是何等的慷慨仗义。自己若这般无情无义,日后又有何面目相见!
李贵心中难以决断,泪珠划过颤抖的脸颊,杂着血水洒落在地。
阮伯山阴冷一笑,凑近身子,再次小声道:“咱家只不过想给王林那小畜生个小小的教训,你若听咱家的,他王林也只不过被罚几两银子而已,算不得什么。可你若是不招,就别怪咱家不客气!”
见李贵还不言语,阮伯山猛然后退一步,高声向屋中的青衣人吩咐:“去,将他拖出去砍了!再送信去应天府……”
“我招。”李贵蜷缩着身子,抽泣道:“我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别害我娘,别害我那双小儿女!”
“哈哈!”阮伯山不禁仰天长笑。
李贵闻声,泪如雨下,嘴里不住地叫道:“我对不起二公子,我对不起二公子!我该死!”
阮伯山皱了皱眉头,朝身旁大手一挥。
屋中两名青衣汉子快步上前,将已昏过去的李贵抬出房门。
明日还需李贵当堂作证,此时得赶快送医诊治。不然,说不定李贵今晚就得一命呜呼。
解决了最重要的人证,阮伯山坐回椅子,细细思索明日计划中可能存在的纰漏。
毕竟事关司礼监掌印王振和他自个儿的前程,可马虎不得。
若明日一切顺利,内阁再使把力,司礼监的那把椅子未尝不能换他来坐坐。
就算太后对掌印之位另有安排,最次也得将他的奉御衔换成司礼监太监衔不是?
见厂公面带笑容,领头的青衣人犹豫了小会儿,上前禀道:“公公,小的们办事不力,让这李贵脱逃数日,幸亏公公运筹帷幄,小的们今晚才能将李贵捉回来。请公公责罚!”
“无妨。这李贵再怎么蹦跶,也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当然,今夜你们得仔细看着!”
“可是……”青衣人额头冒出汗珠。他本不愿将隐瞒的实情说出,可听厂公说起李贵明日还得当堂作证,他心中开始忐忑不安。
今日说出实情,可能也就挨顿板子,若因隐瞒而坏了公公的大事,可就得掉脑袋了!
“嗯?”阮伯山疑惑地嗯了声。
“卑职与诸位弟兄用心多日,终于探得李贵的藏身之处,不过今晚将李贵捉住时,卑职在他藏身之处的东厢房内,发现有锦衣卫千户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