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战场的时候,李轨把一封胡群与幽州土著大豪勾结的书信交给了邹靖。
“这,是真的,居然是这样,我真是错信了他。”
“将军不信?把人带上来。”
带上来的是一个文士,浑身发抖,站都站不稳。
“胡群勾结黄巾余孽害死郭府君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为一个奸贼陪葬?这些书信是怎么回事?”
“书,书信……”
这文士正是邹靖的主簿,也就是后世大领导身边的秘书长,知道很多领导的隐秘。这些书信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不敢说。
李轨望了眼邹靖,这主簿虽然什么都没说,却等于什么都说了。
邹靖脸色铁青,像一尊铁佛。
从胡群寝帐里搜出来的这些书信里写的很清楚,幽州土著大户卢氏与胡群暗中勾结,假借黄巾余孽之名先杀郭勋,然后嫁祸给邹靖,再与公孙瓒联手讨伐邹靖,事成之后公孙瓒得渔阳以西,胡群则入主幽州,两家共享太平。
卢氏是邹靖的幕后提款机,深得邹靖的信赖,他怎么也没想到卢氏居然会与胡群暗中勾结来谋害他。
只是书证、人证俱在也由不得他不信。
邹靖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哪主簿身后,骤然掣出佩刀,一刀将人挥为两段。
李轨趁机言道:“除恶务尽,希望将军支持我。”
邹靖嘿了一声,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出去。
“他这是啥意思啊?”
周兴问李轨。
李轨没有回答,而是喝道:“传令集合。”
“干啥?”
“回幽州。”
邹靖借口追击胡群,将本部主力拉出居庸关外,李轨则借口军队减员太多撤回了关内。回到常平镇,李轨将所部人马一分为二,亲自挑拣了五百精锐,要连夜带人进城。
“哥,使不得,使不得啊。卢氏既然跟胡群勾结,眼见胡群败阵,岂能没有防备,咱们这一去太冒险了。”
“冒险吗?那你留下好了。”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干嘛要惹这一身骚。”
李轨怔了一下,嘿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既做得,为何我就杀不得?没有这样的道理。”
周兴道:“你除掉这些人,幽州城便是邹靖一家独大,咱们是为他人做嫁衣!”
李轨道:“账不是这么算的,人除了要计较利益,还要记得公义为何物,这些人是害死郭公的罪魁祸首,我既知道,怎能坐视不见?”
周兴哑口无言,一时松开了李轨的马辔头,说道:“既如此,且让我先进城打探一二。”
李轨笑道:“何必脱裤子放屁,咱们兄弟若连一个土著都摆不平,谈何纵横天下。”
周兴闻言哈哈大笑,再不多问,上马追随李轨连夜进城。
筹划害死郭勋的首脑正是幽州城北大户卢家之主卢炯。
卢家有良田万顷,牧场数十处,名下产业不计其数,院里妻妾成群,童仆上千,在幽州城里是一等一的人家。都尉邹靖看中他的财力,跟他缔结盟友,但自古民斗不过官,二人交往中邹靖占尽了优势,这让卢炯很不满,但邹靖这个人虽然没什么谋略,却有一点很聪明,他擅于跟上官搞好关系,把几任刺史都伺候的舒舒服服,这一来,卢炯纵然再多的不满也只能藏在心里,因为他虽自信能斗得过一个邹靖,却不敢向整个幽州官僚系统挑战。
郭勋和邹靖的反目让卢炯看到了希望,郭勋的背后靠山倒了,灭亡不过是早晚的事,而没有郭勋关照,邹靖就是一介武夫,好对付的。
所以他就跟胡群勾结了起来。
胡群有能力,更有实力,但他不会伺候人,所以一直被打压,郁郁不得志。
卢炯的如意算盘是先弄死郭勋,然后嫁祸给邹靖,只要邹靖一软,他就跟胡群硬起来,然后联手公孙瓒灭掉邹靖,平分幽州版图。
天下将乱,人人都有成为枭雄的机会,老子也搏他一把,有何不可?
卢炯唯一失算的地方是李轨的突然介入,李轨出身卑微,能在幽州立足,靠的是郭勋的关照,所以郭勋被害他于情于理都应该站出来嚎几嗓子。
但那也只能是嚎几嗓子,他远在辽东,中间隔着公孙瓒,公孙瓒是不会容许李轨重返幽州的。
只是这家伙怎么就突然到了幽州了呢,还跟邹靖搞到了一起。
居然还就说服了多疑寡断的邹靖,把矛头对准了幽州的土著。
当日听说邹靖突然返回城里,可着实是把卢炯吓出了一身冷汗。若那晚邹靖向他动手,一百个卢炯也挂了。
好在邹靖就是邹靖,他居然愚蠢到要向虎林六家开刀。
虎林六家的真正实力没几个人能弄清楚,幽州城里的那几家只是浮在水面上的油花,看着好看其实不中用,他们的真正实力在关外,隐藏在暗处。
邹靖这么干等于是捅了马蜂窝,那真是连杀他的事都省了。
可惜李轨这家伙半道上横插一杠子,居然把这场危机给化解了。
虎林六家只是被驱逐出幽州,没有血海深仇,他们关外的亲戚就没理由入关问罪,邹靖居然就此躲过了一劫。
正当卢炯沮丧之际,李轨却走了一步臭棋,他居然撺掇邹靖向胡群开战。
幽州军界三座山,公孙瓒是最高的那座,邹靖和胡群实力在伯仲之间,在谁的地盘上开战谁的胜率就更大。
什么,邹靖这边还要加上李轨?
不,李轨跟邹靖可不是一条心,没有李轨邹靖尚且能放手一搏,有了李轨在身边邹靖分心二用只会输的更惨。
等他们打的难分难解时,他就在幽州城里放一把火,彻底断了邹靖的根。
到那时候……
卢炯被自己描绘的美丽图景彻底陶醉了。
“怎么回事?谁在外面吵闹?”
生性多疑谨慎的邹靖远征在外,城中密布着他的眼线,所有大户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