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马未到,停止行军的号角便已吹响,纠察风纪的虞侯飞骑四出驰骋,厉声呼喝,督导士卒停止前进就地待命。
气氛变得威严肃杀起来,这等情形下有军法无人情,谁敢以身试法,当头就是一刀,绝不含糊。便是夏侯忠这等老油子也敛容屏息,站得笔直。
四名虞侯绕队奔驰了一圈,稳住了大队,又有两名小校纵马而出,背后插着令旗。一见这令旗,有品阶的军官纷纷出列向前,按军职高低列队于本部之前。
李轨不是军官,自然安静地站在列队中。就听得有人叫道:“射杀赤髯倒山王的有功之人刘琰、石重、夏侯忠、李轨出列。”
李轨一听有自己的名字,心里一阵紧张,赶紧跟着刘琰等人向前迈了一步。
马上一员年轻将领,低头看了四人,说道:“刺史有令,许尔等骑马进府。”
众人闻言纷纷投来敬佩的一瞥,身为军人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有资格骑马进刺史府的那能是一般人吗,就等着加官进爵吧。
李轨对此却一毫不知,待见到刘琰等人高兴的连嘴都合不上,才知道有好事。
传令官宣读完刘焉的命令后就打马回城去了。
大军在此分开两处,军卒回营,有品阶的军官和立功者去刺史府参加饮宴。
众人由幽州西门进城,沿夹道走了约三百步,便是牙城。
这刺史府地处幽州西北,占地面积广大,城墙又高又厚,俨然一座城中城。
除了个别高品阶的军官能从正门进府,其余的人都从侧门走。
李轨随着人流走进侧门,绕过屏风,向前走三十丈,在第二道门前停下,卸下军器和甲胄,然后脱掉衣裳,光着身子通过一道长长的夹道。
所谓夹道就是两道高墙之间夹着的小道。
墙很高,墙上站着一些衣甲鲜明的武士,有的人手里还端着弩。
李轨听夏侯忠说过,这些人隶属刺史府后院军,是刺史的侍从亲军,骄横跋扈,杀人不眨眼的。
幽州地处边境,常有战事发生,最高首长的府邸警卫严格一点似乎也很符合逻辑。
又过了一道门,一群甲胄炫亮的军士引着众人进了一座小院,院里有一座偏殿,刺史府临时在这里设了一个沐浴所。
这沐浴所可不是澡堂子,只是一个供军官们整理衣冠的临时场所。
这些从剿匪前线归来的有功将领们,一下马就奉令进府赴宴,个个灰头土脸的,要是不收拾收拾,有损朝廷官员的威仪不是?
为了给这帮丘八改头换面,刺史府可没少费心思,早几天前就清理了这座放置杂物的偏殿,没日没夜地干了好几天,终于赶在酬功宴之前建起了这座沐浴所。
殿前的院子里摆开六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面都站着三名小吏,一人负责验明身份,一人负责登记姓名,一人负责发放新官服。
边疆的刺史跟内地不同,因战事频繁,手中常持有天子所赐旌节,可以直接委任一定级别的军官,这些军官属于地方编制,升迁途径有限,却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
李轨洗完澡去领衣袍时,管事问他是什么官,李轨回答说自己不是官,那管事的闻言急忙起身给他取了一件袍服过来。
这是一件刺史长随的袍服,不标识官阶,但也不是一般人能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