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郭朴见了二人之间的真情实感,不由觉得眼前的裕王是一位重感情的君王。
在四位大臣行了君臣之礼后,他们开始商谈如何处理嘉靖的后事。
立国接近两百年的大明,已经送走了十多位皇帝,如何举行大行皇帝的丧仪都有定制,四位位阁臣很快就商讨好方案。
“殿下,以上就是臣等商议好的为大行皇帝治丧礼仪。殿下以为可行否?”
徐阶双手捧着刚刚落笔的治丧仪奏折,问道。
朱载坖虽然不懂这些,但他很信任高拱,他下意识的看向高拱。
高拱身材高大,面容肃穆,穿着绯袍的他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他意识到了裕王眼神中的询问之意,轻轻点头。
“可。”
朱载坖接过奏折,在末尾处用红笔批注。
随后他想起了遗诏一事,便问道:“徐阁老,父皇的遗诏在何处?”
“殿下,先帝未曾颁下遗诏。”
徐阶迟疑了片刻,如实答道。
虽然没有遗诏,但裕王是嘉靖现存的独子,对于裕王继承大统一事,没人会质疑。
“那还请四位阁老商议撰写遗诏,好让遗诏早行天下,安定人心。”
朱载坖立刻道。
“臣已有腹稿,还请殿下稍等片刻,待臣誊写。”
鉴于嘉靖皇帝重病已久,对于遗诏,徐阶早就在暗自揣摩。
不多时,挥斥方遒的徐阶将写好的遗诏草诏呈上。
草诏曰:朕以宗人入继大统,获奉宗庙四十五年,深惟享国久长,累朝未有,乃兹弗起……皇子裕王,至仁孝天植,睿智夙成,宜上遵祖训下顺群情即皇帝位……诏告天下咸使闻之。
这草诏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以嘉靖的名义说自己做了好多错事,可以拨乱反正了。
“高先生也看看。”
朱载坖将短短几百字的草诏读完,随后又率先递给高拱。
高拱看完,未曾言语,但面色看起来有些不善。他没说话,而是将这草诏直接给了身边郭朴。
身为内阁次辅的李春芳见了脸色一僵,但碍于裕王面前,不便争执,只是心中对高拱的嫉恨又多了一分。
但是他忘了,高拱站在最左边,他和高拱之间隔了郭朴,高拱如何能越过郭朴,将草诏递给他。
“殿下,此诏不可啊!先帝乃是英主,御极四十五载岂无功只有过乎?”
郭朴刚看完遗诏,就气的直呼不可。
说着就直指徐阶,“华亭公,你岂能以此遗诏诽谤先帝!”
李春芳见郭朴如此反对,不犹对这遗诏草诏好奇起来,便毫不客气的从郭朴手中把那草诏给抢了过来。反正他自恃自己是次辅,不怕郭朴这位群辅,再说了他郭朴又不是高拱。
“安阳公此言何意,我深受先帝隆恩,岂敢诽谤先帝。何况先帝功过是非,人人皆知,这是我能擅自言语的?”
徐阶面色不变,镇定自若道。
高拱上前,对徐阶怒目而视,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声说道。
“华亭公,你事先帝十八载,先帝要建造神仙土木,你反对过几次?
嘉靖四十年冬,永寿宫灾,华亭公你举荐长子徐璠负责营建。为了迎奉陛下,徐璠不惜人力物力,短短三个月就功成。以此功,你儿徐璠连升三级,晋升为太常寺少卿。举荐有功的华亭公你,也加少师衔。
先帝在世,华亭公你事事奉承,连连升迁,直至位居首辅。
如今先帝宾天,你又事事指责先帝之过。可见你为人臣何等不公!
更何况圣人有言,“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殿下乃先帝亲子,若颁此草诏,等于明扬先帝之罪于天下,你要殿下作为亲子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