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了。”

张然轻轻嘟囔一句，坐直身子，盯着姚迪，按照原本的人物风格，开始不紧不慢的开始说台词。

姚迪还在怒火之中，根本忘记了要拍戏，她瞪着张然，紧紧抿着嘴，握着酒杯的手很用力，关节泛白，似乎再用使点儿劲，杯子就要碎掉。

她在等张然把经纪人找来，不解决今天的事，她是不会罢休的。

张然却没有任何动作，也只是沉默地看着姚迪，眼神里还有一丝挑衅。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仿佛在沉默地拔河。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停！”

腾华涛终于忍不了，大步走向他们两个。

姚迪仰起脖子，脸上没有一丝害怕，她甚至觉得导演来的正好，她会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他，如果他也站在张然那边，那她就罢演，她绝不肯受这个气！

“踏踏踏——”

导演脚步像锤子，一下下锤在工作人员的心口，谁也不知道他会发怎样的脾气。

“踏踏踏——”

很快，他走到了姚迪身旁，蹲下身，轻声道：“小迪呀，你的情绪非常饱满，但你得说台词呀，是不是？”

姚迪一指张然：“是他先惹我的……”

但她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导演脸上没有一丝生气的表情，甚至还在笑：“你的情绪很到位呀，但不能只有情绪，咱们按照剧本得说台词是不是？情绪加上台词，再来一遍啊！争取一条过！”

他转身走开，脚步轻快，连带着片场的氛围也是一轻。

姚迪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她不但没有被批评，反而被夸奖了，可她明明什么也做，她根本没有表演啊！

她不可置信得望向张然。

张然正笑盈盈得看着她：“恭喜呀，姚老师，看来咱们就要胜利了。”

这就是他的办法。

姚迪终于明白：“你是故意气我的！你在激发我的情绪。”

张然说：“激发不敢当，我只是觉得，这种感觉就像童佳倩在恨刘易阳，对不对？与其要您找恨的感觉，不如我真的让您恨。”

姚迪沉默，真听真看真感觉，这是她第一天上课时，表演老师就对她强调的，但她好像忘记了，这句话的重点不是看、听和感觉，而是一个字：真。

她望向张然，目光中多了一份郑重，这小子并不是在教育自己，而是引导自己，在领着自己演戏，这不是普通演员能干出来的。

她明明演过很多戏，已经很有经验，竟然还能被他领着，他到底有多高的水平呀……

张然见姚迪不说话，以为她还在生气，便继续道歉：“姚老师，我只是觉得……”

姚迪打断他：“别叫我老师，叫我姚迪就行。”

她站起身，主动向张然伸手，胳膊直挺挺的。

这是张然刚才和她握手时的姿势。

张然一愣，也急忙起身。

这一次，两人的手重重的、紧紧的握在一起。

姚迪的眼神真诚热烈：“谢谢你。”

张然轻轻摇头：“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

姚迪纠正他：“说了别用敬语，叫我姚迪，或者小迪。用‘你’就行，别用您，不要和我这么生份。”

“好的，好的……”张然附和着。

中间有那么两三次，他想松开手，但姚迪不知道是没有感觉到，还是故意的，仍旧紧紧地攥着他。

她正满脸含笑地注视着他，她的手很热。

张然不解：“你笑啥？”

姚迪说：“我好像突然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