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军中,这个旗帜几乎就代表了吴懿。
吴懿以善于奔袭闻名,加之他的妹妹吴氏嫁给刘备,被封为穆皇后,名声更加显赫在外。
对于吴懿的到来,张郃并未感到意外,反倒是感到兴奋。
“也罢,我且与你会上一会!”
张郃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油子,并不怕繁琐,不像许多年轻将领心性浮躁毛糙。
他用兵善于巧变,但是做事却突出“稳健”二字。
姜维所布设的三道防线,第一道就是为了消磨耐性,激发张郃的胜负欲。
只见曹魏步兵在前,长戟大盾作为前军。
步军整齐列阵,齐刷刷压过去。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
一路挖土担石,填平沟壑,一条坦阔易于骑兵冲锋的道路,缓缓铺设过去。
“将军,要不要起盾?”第三道防线内,一名赤甲军百夫长焦急地问着姜维。
这些精锐士卒聚集在此,已经等待了许久,但是迟迟不见魏军兵马过来。
焦急而漫长的等待,让不安的情绪蔓延,众将士心中疑惑。
“不急,再等等。”姜维泰然自若道。
魏军继续缓慢向前。
在张郃的稳健指挥下,三道防线终于突破了第一道。
蜀汉军不时地射出火箭。
箭头沾满了蓖麻和油,如流星般飞落到魏军的阵列中,场面颇为壮观恢弘。
当然,这些箭矢的杀伤力着实有限,几乎没有给魏军造成任何阻挠。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将军,要不要起盾?”赤甲军一名兵卒汗流狭背,满脸涨得通红,神情格外紧张。
“不急,再等等。”姜维语气依旧淡定。
时机还没到,他心里很清楚。
张郃依旧小心谨慎,
他几乎放弃了骑兵的优势,全然让步兵担当先锋,缓慢而短促地靠近第二道防线。
由于这条壕沟铺设着大量木盾。
张郃畏惧盾下藏有伏兵,所以让步兵在壕沟前百米前停下,摆成防御阵型后,才一字排开,缓慢压上去。
“杀!”张郃一声令下。
战鼓两声鸣响。
步卒各自举起长矛长戟大戈,奋力朝下方捅去。
然而半晌都没动静。
“龟缩不出吗?”张郃疑惑不解。
直到有一名胆大的伍卒,直接掀翻开木盾,这才将壕沟内的景象呈现出来。
“什么?居然是假的?”张郃暴跳如雷。
行军打仗,落入敌人圈套是很常见的事情,轻则狼狈撤退,重则全军覆没。
张郃当年在汉中,被张飞耍的团团转,尚且没有忿怒。
但现在,张郃再次久违地体会到那种,被人玩弄于股掌,戏耍的屈辱。
以天下名将的资历。
张郃非常渴望,能在有生之年打出一场漂亮仗。
向天下人证明,证明张郃张儁乂不是浪得虚名,证明天下名将这个称号,不是靠熬过来的。
天下事,似乎总是事与愿违。越想靠近,却愈发背道而驰。
“没想到被摆了一道。”张郃暗自神伤,不禁悲从中来。
姜维这两道小小的壕沟,就牵制住了魏国大军。
足足滞缓了一个白天的行军进程。
日渐西斜,天色将晚,眼看着快要天黑了。
张郃愈发焦急起来,心胸隐约有些绞痛,仿佛百爪挠心。
迟则生变。
“不能再等下去了。”
“蜀军或许根本没几人守城,不然不至于故布疑兵。”张郃心道。
这样的解释,虽然有些苍白,但无疑是唯一让人信服的解答,也是张郃此时最能接受,最愿意相信的解释。
“该死,完全被牵着鼻子走。”
张郃下定决心,准备放开手脚。
“全体中军听令,即刻上马,随我冲锋!”
“此战,踏平雍州!”
张郃一声怒吼。
战马长嘶,金鼓齐鸣。
金戈铁马声猎猎,大地在马蹄下震撼。
铁骑突出刀枪鸣,刹那间,千军万马的气势,仿佛真要天崩地裂。
就连潜伏于盾下的姜维,都感觉心神激荡。
只见魏军骑兵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杀!杀!杀!
八千骑兵突入阵中,杀声四起,摄人心魄。张郃亲自坐镇中军,指引着麾下骑兵朝着街亭方向奋力猛冲。
八百米……
五百米……
一百米……
魏军骑兵近在眼前,附近的地面几乎快要陷落,板荡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
“就是现在!”
姜维猛然起身,举起长枪,大喊:
“起阵!”
他的声音中空中回荡。
无数赤甲军几乎同时跃起,他们奋力掀翻大盾,齐声吼道:
“起。”
一声震天大吼,响彻云霄。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这些巴蜀好男儿,又岂能容魏军踏过头顶?
盾牌翻飞,几名赤甲兵合力掀倒战马。
几乎在一瞬间,魏军的骑兵纷纷被撞翻,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前赴后继地倒下。大盾对外,长戟厮杀在一处,无数赤甲兵奋力砍杀,魏军哀声一片。
几乎同一时间,东山上,无数弓弦的绷紧之声传来,机括扳动。
密林之中,王平一声令下:
“射!”
“唰唰唰!”
一时间,箭矢如雨,犹如暴雨倾盆般地攒向魏军中军。
“怎么回事?”张郃来不及反应,身边的斥候就被箭矢贯穿脖颈,瞬间栽倒马下。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在空气中激荡。
--我是心神激荡的分割线--
“南蛮有执旗者傅城发静塞弩,贯之。西蜀弩名尤多,大者莫逾连弩,十矢谓之群鸦,一矢谓之飞枪,通呼为摧山弩,即孔明所作元戎也。”——《解围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