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娃的话一遍遍地回荡在他的脑海里，像是魔咒，又像是将他层层捆住的细线，在循环反复中越勒越紧。

南褚决似乎也觉得这番话有道理，于是放开了手，不再强求。

他迅速把手机塞进裤兜，从耳机盒里摸出一只蓝牙耳机戴上，一边向门外跑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喊道：

“兹事体大，我们全程保持联络，要是出了什么变故，一定要把老师叫来，好吗？”

李莫言对着南褚决飞驰而去的背影，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从桌洞里掏出耳机戴上，拨通南褚决的电话，一边抄起扫帚飞快地打扫教室，一边焦急地等待着那边的反应。

……电话接通了。耳机里传来沙沙的嘈杂声。

然后是“咚咚咚”的奔跑的声音、“哎呀”的尖声叫喊以及南褚决“对不起对不起”的道歉声。

背景里的喧嚣渐渐低了下去，直到只听得见南褚决的脚步声和低低的喘息。

“呼，呼……到了。希望一切平安……”南褚决低声说。

“会平安的，我相信你。”

然后“吱呀”一声，之前任凭李莫言怎么用力都不曾向他敞开的天台门，打开了。

果然，他不是这场游戏的主角。

李莫言闭上眼睛，与许冉冉一同欢笑的种种画面浮现在眼前，像是一场电影。如今，那段时光在世上留下的所有痕迹都在重启中被擦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仅剩的备份埋藏在他的记忆深处。

“正因为时间不会停留，所以我们才有未来啊。”

他曾轻率地许诺一个人未来，却根本无力兑现。

……呼呼的风声从耳机里倾泻而出，像是某人的恸哭。

片刻的静默后，一个轻轻的声音响起：

“我记得自己明明锁上门了。”

这声音李莫言并不陌生，却不是他更熟悉的那个。

不是一起玩抓娃娃机时，那个细声细气、尾调微微上扬的嗓音；而是说出“我要走了，再见”的声音。

少女又变回了最初相遇时，那个被悲伤和忧郁所笼罩的许冉冉。

南褚决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呃、那个，其实……那个锁不太好使，得用力拧才能锁上。”

“大概，像这样。”

“那个，嗯，因为没什么人会到这边来，所以学校也懒得修，就这么放着了。”

这件事就连李莫言都不知道，当然知道了也没什么用，毕竟这所学校里的绝大多数人从未上过天台。

……

一阵漫长的沉默。

“要、要来坐一会儿吗？一直站着挺累的吧……”

李莫言松了一口气，这种发展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坏。但他眼前突然浮现出许冉冉脚上干干净净的小白鞋。

“把凳子上的灰擦一擦吧……”他说。

听到对面“那个，等、等一下——”后长时间的静默，李莫言就知道南褚决准是又没带纸。好在对方有了别的办法。

“哎呀，凳子上有点脏，我又忘了带纸擦一下……呃，就是，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垫着我的校服坐。”

……

过了不知道多久，李莫言眼前浮现出两行令人安心的文字。

【许冉冉好感度＋15】

【进入许冉冉线】

好样的。

他颇感宽慰地长吁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下一章南褚决视角复述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