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与镇边大军相遇至太行山,六万叛军尽数被斩,而那位惊才绝艳的公子,也被腰斩于马下,史称荆行之变。
泽安十八年冬,北戎与北蜀结盟,突攻雁门关,因大雪封山,援军未能如约而至,淮武王府男丁死战不退仍未守住雁门,彼时身怀六甲的大嫂,惊闻噩耗,一尸两命。
满门英烈,仅剩下她和年幼的子侄。
她主动请缨,张起卫帜,收复失地。卫挽手段狠绝,令人惊惧,历时三年将北戎、北蜀,杀得溃散,班师回朝之际,她率五百铁骑轻装先行,却被坑杀于辍阙谷。
死后,她竟又回到了泽安十八年,这般怪诞。
而那些设伏在辍阙谷的人,应当也并非是关外异族,衣着形制可变,但日积月累形成的习惯难改。
训练有素,却劲力不足,野性不够,没甚作战经验。
但想到她手中所掌握的旁证,也不难锁定出一个范围。
卫挽点绛唇轻缓一勾,仿佛刚才周身刹那冷戾根本不存在:“左司司过纠察百官,平日里得罪之人不计其数,但十有八九皆是左师党羽,宋淮此言,显然是将头颅双手奉到左师的足跖之下,任人诟病磋磨。”
“婢子不明白,朝堂争论常有,王上也乐得隔岸观火,以造平衡,怎偏偏宋司过,突遭横事。”
“容羡当年起兵谋逆,纵然未遂,但仍旧震慑着朝堂,余威犹在。谋逆一案,由左师承办,而左师的背后则是王上授意,宋淮在朝堂提及他,便是公然挑衅王权。自然,左师只手遮天的背后,还是王上的纵容,此言,更是批判王上有失制衡。”
青追不禁缄默,公子出身将门,即便不是上阵杀敌,护佑一方,也该是被父兄荣宠,阖家喜乐,原以为公子病愈后就能回到边塞,结果却被囚困于晋阳,名为恩赐,实为人质。
幸而王上为得威望,从不亏待公子,公子也算肆意鲜活,可就前些日子,那般明艳张扬的主子,却变得愈发沉寂冷肃。想来是久居晋阳,看多了氏族之间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公子心中也多是为边关将士心寒的。
黑衣女子一跃高墙而下:“少主。”
卫挽微微点头,纤手端起一杯清茶,雾气氤氲了她的长睫,眼尾微扬给七分清冷的凤眸平添了三分潋滟:“离京半月,可查到什么?”
“塞北关外并无风声,属下沿着应州、云州,探入林胡。跟着商队在北戎、北蜀觅了几天,未见各部有备战的打算,但倒是捏着一些细枝末节,搜寻到了其他的东西。”
“北蜀境内,有一家极其出名的秦楼,楼内花魁舞姿婀娜,冠绝塞外。但那面纱之下却是张中原脸,属下本以为是巧合,可通向阁楼这几舜,遇上数名女子,中原人占掉多数。在此逗留了几日后,发现每日申时,都会有商队压着七八个中原女子进入这家秦楼,日日如是。后来属下暗中跟着押运女子的商队回返,一路抵达了中牟地界,”黑衣女子将怀中一沓书交到她手中,“在一处废宅找到了冠有田部史之名的账簿,贪赃足有几十万金,人证在我们的人赶到之前,已经被灭口了,这是唯一的证据,足以坐实他贪赃枉法!”
卫挽一页一页翻看,笑意逐渐讽刺:“秋风虽萧瑟,但并不够锋利,不足以一招制敌。”
院内朱砂桂飘落,秋意渐浓,凝着日光,照在她光丽艳逸的脸上,那双凤眸肃杀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