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顺手直抖,但根本就不敢接剑。
他现在是又气又怕,刚才知道楚轻怜害了自己的夫人,还要害死自己谋夺家产,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可眼前横着一具死尸,让他亲手杀人?他是根本就没这个胆子。
看到宝剑,楚轻怜跌跌撞撞的从床上翻了下来,跪爬到李和顺面前,哭嚎道:
“夫君!夫君!别杀我!你别杀我!我以后把你当皇上一样伺候!我再从扬州买几匹瘦马给你,我让她们一起伺候你!”
李和顺看向楚轻怜,夫君?听起来真陌生阿,她这一天叫的夫君,已经比自己近三年听到的还多了。自己视若珍宝,珍惜呵护的妻子,竟然是官妓!她现在说的这些,也没一句是人话。自己这些年真是瞎了眼!
李和顺想到这里,终于不再犹豫,从地上捡起赵平远的钢刀,向楚轻怜走去。
楚轻怜看到李和顺拿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她不想死!
“老爷!老爷!您念在我照顾了您三年!小猫小狗喂熟了都舍不得杀!您饶了我这回吧!我以后一定和您安稳过日子!”
楚轻怜放声痛哭,头狠命的往地上磕。
李和顺听见楚轻怜又提起这件事,看到她现在哭的凄惨,头也磕破了,鲜血直流。狠下的心,又开始发软。刀连着举起几次,但就是劈不下去。
老实过头,就是软弱了。挨打挨骂,就算差点被人害死,都能原谅。这就是善人吗?孟飞云看到李和顺这样,轻轻摇头。
看来要是不来个狠的,是真改不过来阿。
孟飞云两步走到李和顺身前,开口劝道:“李大哥,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把她休了也就是了,再找个贴心人。”
李和顺其实已经松动了,正好孟飞云又递了台阶过来,他如释重负,把刀扔在地上,重重叹息一声:“可,可是,就这么算了?”
楚轻怜看到李和顺把刀扔下,知道自己不会死了,脸上惊恐神色褪去,急忙说道:
“对,对,老爷,我下贱淫荡,我根本不配给您当妻子!我,我这就滚!”
孟飞云平和的说道:“算了算了,她已经害了你夫人,等她以后找个有权有势的,再把你害了。你们夫妻都是死在她手里,正好团聚,做一对亡命鸳鸯,这样多恩爱。”
楚轻怜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站起身想往外跑,可腿已经软了,根本站不起来,只好手脚并用的朝门外爬去。
“该死!”
李和顺听到亡命鸳鸯,想起自己惨死的夫人,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犹豫,怒喝一声,从地上抄起刀,照楚轻怜右腿上就是一刀。
“啊!”
楚轻怜惨叫一声,鲜血瞬间就从伤口流了出来。但她现在已经顾不上疼了,就是拼了命的向门外爬。
“在外面是下贱婊子!在我这就是黄花闺女!”
李和顺怒骂道,跟上去照楚轻怜左腿又是一刀。
楚轻怜又发出一声惨叫,她现在双腿被砍,感觉已经使不上力了,可两只手还在拼命用劲让身子挪动。
“我救你的命,我待你好,你就杀我夫人!”
李和顺双眼瞪得快要裂开,一刀砍在楚轻怜后背。
这刀砍的极重,冒出的血眨眼间就把楚轻怜衣服染的鲜红,她现在挪都挪不动身子了,就觉得自己浑身没劲,瘫软在地上,不再动弹。
“我这些年还一直觉得亏欠你,我他娘的真是个糊涂蛋!”
李和顺越骂越气,一刀砍在楚轻怜胳膊上。
楚轻怜失血太多,已经神志不清了,她勉强开口,可声音太小,已经听不清是告饶还是谩骂了。
“贱人!你还不死!”
李和顺神色癫狂,把楚轻怜翻了个身,照她身上就是一阵乱劈,腰间,小腹,前胸,心口,无一幸免。
到最后楚轻怜全身上下除了脑袋,已经没有一处好肉了。
李和顺看向楚轻怜的脑袋,看到这张脸,他心中怒气更盛,就是这张脸,骗了自己这么多年!
李和顺再次举刀,冲着楚轻怜脑袋就砍,可连着几刀也没砍下来,原来刀口已经被砍崩了。
“砰。”
李和顺把刀当锯使,左手薅住楚轻怜的头发,连拉带锯,终于把这颗美人头给硬生生拔了下来!
李和顺现在浑身是血,右手拿刀,左手拎着人头。哪有往日里宽厚和善的掌柜样子,活脱一个穷凶极恶的狠厉强人!
从头到尾,孟飞云一句话都没说,就站在旁边安静看着。
要说银头虎是大恶,那李和顺就是大善吗?可这两样,他都瞧不上。他是既不愿欺人,又不想被人欺。在这个乱世里面,很难做到吗?难道真的非黑即白?不喝别人的血,就要等着挨宰吗?
看到李和顺把楚轻怜人头割下,孟飞云不再去想这些,走过去,把李和顺拉了起来。
李和顺双目涣散,接连问道:“孟兄弟,是我错了吗?是我亲手害死了自己夫人吗?难道为人宽厚和善也不对了吗?”
他这些问题,与其说是问孟飞云,不如说是在问自己。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对错了。
孟飞云想了下回道:“好人从来都没错,是这个世道乱了。乱世里,太善要受人欺。你把人家当宝贝捧在手心,人家把你当做猪羊,饿了就割块肉来吃,你要是忍不住哼几声,还要受打骂。你越和善,别人就越猖獗。”
李和顺眼里恢复了些神采,开始想其中道理。
“但是,期盼别人突然有良知,是这世上的头等蠢事!”孟飞云正色说道。
李和顺想起楚轻怜先害夫人,又害自己,他刚才竟然还想着原谅。自己真算得上头等蠢人了!
李和顺神色复杂,半天没有说话。
孟飞云看了他一眼,叮嘱道:“我出去把事办利索,你别动这里,去换身衣服,找个房间睡吧。”
李和顺点了点头,朝门外走去。
李和顺现在看着仿佛变了个人,两具死尸和满地的鲜血就在眼前,他并没有再像之前那么惊慌,人反而沉稳了许多。只是他现在看着有些凶狠,和气似乎消散了很多。
孟飞云看着李和顺离开的背影,心想“好人只有拳头硬了,才能做善事,不然就和待宰的猪羊没两样。自己这位李大哥,现在看着是有点样了。”
看不见背影之后,孟飞云低头看了眼地上两具死尸。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赵平远是头被按进去了,楚轻怜是头被拔出来了。他俩要是到了地府再碰见,也不知道是什么场面?
“就是可惜自己这个便宜嫂子的身子被砍坏了,不然凭她的本事,说不定真能从牛头马面一直睡到判官阎罗。那到时候赵和顺可就惨了。”
孟飞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向大门走去。
刚走出大门,他就看见几个差人站在门前,正在大声争吵。
“要我说,现在赵头不在,老李你做主。”
“呸!你媳妇怎么不让我做主?这位堂上按不倒,牢里关不住。他肯定是有功夫,你当我傻?”
“要我说就抽签。”
“抽中了你去阿?”
几个差人吵得面红耳赤,谁也不愿意进去触霉头。
他们吵的正凶,可看见孟飞云出来,嘴一下都闭上了,吓得直往后退,眼前这位凶神,他们可惹不起。
闹起来的时候,邻居听见就报了官,差人们早就到了,但在大堂上他们就知道孟飞云扎手。所以一直在外面互相推脱,既不敢进去,又不敢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