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智当然不愿将父王留下的权力象征这么容易就交出去,于是向晋国推脱邺城被围,无法将传国玉玺带出,请晋国先派兵解围,然后再将传国玉玺拱手奉上。
那承想晋国人根本不吃他那一套,硬是从水路派来一支五百人的船队冲进邺城,要求护送传国玉玺出城。
为了保命,无奈的冉智只能派他最信任的殿前大总管赵言携带玉玺去见谢尚。
临行前,冉智再三向赵言和纳勒如音交代,一定要等确认对方出兵来救,再将传国玉玺交予对方。
谁知使团连寿春还没到,传国玉玺和保管它的赵言就不知所踪了。
“姐,如此说来,传国玉玺就在赵总管的包裹里?”
“对,传国玉玺自从铸造出来之后,就一直是帝王权力的象征,大家都知道只有拥有了传国玉玺,才能被世人视为真命天子,所以传国玉玺极为尊贵,这也是晋国提出此条件的原因!”
“哦,这样的话,刚才那几个女官就说的没错,你们把传国玉玺丢了,又没请回救兵,不管你是回邺城,还是去寿春,结果都不好!”
纳勒如音苦笑着点点头,这个道理她何尝不懂,所以她才在这里苦等赵总管和戴先生,以期上天的眷顾。
“姐,用不着发愁,西冥在江湾的沉船废墟中发现了一条小船,咱们不如先离开此地在做打算也不迟。”
“苏郎,姐姐谢谢你的好意,可姐姐是使团副使,真的不能擅离职守,不然就成了不忠不义之辈。”
“那要是赵总管他们回不来了呢?”
“那……就是姐姐的命了,我也只能枯寂在这个地方!”
“姐,既然你说起了这事,我就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你说你九岁离家就进宫当了女官,那个时候的皇帝应该还是石虎吧?”
纳勒如音点点头,她自小离家千里,那时赵国才立国不久,处处生机勃勃。
“后来老皇帝驾崩,你又伺候他的儿子,叫什么石遵、石鉴等等,对吧?”
纳勒如音又点点头,她开始有些弄不明白苏赫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在不久前,冉闵大将军建立冉魏,你又为他效忠,然后才是他那个儿子,叫……”
“冉智。”
“对!就是这个冉智,我估计,这小子的岁数也就二十出头?”
“未及二十,与弟弟你年龄相仿。”
纳勒如音依旧不知苏赫要表达什么,老老实实的替他补充信息。
“对,就是这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冉智,姐,你给他当差,连半个月也不到吧?”
纳勒如音再次点头,似乎明白了一些苏赫的想法。
“你在这皇城之中伺候了少说也有两个家族、六七位皇帝,可你所说的忠是从何而谈?这个义又是对谁呢?”
“这……”
纳勒如音被苏赫一将之下,顿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两个家族、六七位皇帝,难道我已经是不忠不义了吗?’
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的纳勒如音,如今被苏赫点了出来,脑子里瞬间一片混乱。
‘难道我坚持这么多年的忠义,都是假的吗?’
“姐,估计你听了这些话,会觉得很刺耳,但话糙理不糙,这就是事实!你所坚持的忠义并不是针对哪一个皇权,而是你的内心,说的简单一点,就是过不去的是你心中的执念而已!”
“那这么多年,我的坚持是错的?我的信守也是儿戏?”
纳勒如音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情绪有些崩溃,哽咽着问道。
“不,姐,换成是我,也会做和你一样的事情。毕竟道义长存,生命短暂,我们先得活下去,才能谈更高尚的事情。
在我看来,忠义的对象应该是真理,而非某一人,某一国,这样信念才能永生,走在正确的路上。
举个例子,从前石虎做了正确的事情,有利百姓和国家,我们就可以对他忠义,现在他的子孙背弃了正确的理念,而冉大将军却选择了正确的方向。
我们就应该顺应本心,选择忠义冉闵,在我看来,所谓忠义不是忠于某一个人,而是忠于真理,坚守本心!”
苏赫讲完,紧盯着纳勒如音。
见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他这姐姐并不是迂腐之人。
“苏郎,你的言论不知出自何家,说它离经叛道也不为过,我虽无法反驳,但也无法接受,你若想走,姐姐并不怪你,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苏赫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开口,千年以后的这套理念,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古人接受的。
江水奔腾,一轮残月已经取代了太阳挂在江岸的尽头。
不知不觉,斗转星移,苏赫靠在一块巨石上,吹着江风,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