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洪炉镇好像萧条了不少,街上少有人声。
客房临街却相当安静,玉炉残香余韵萦绕房间,唯有更漏滴答声不断。
浓密如鸦羽的睫毛微颤,卫怜慢悠悠睁眼,透过散落颊边的青丝打量房中光景。
熟悉的房间,一切照旧的布置,只是一侧脸颊硌得有些疼,还在不断传来颤动。
呋呋~
没有轻举妄动,轻轻翕动鼻翼,视线落在近前,见是熟悉的宽厚胸膛,卫怜便弄清楚了此刻情景。
——师弟睡在自己床上,自己枕在师弟胸口。
难怪在梦中便觉得不怎么舒服,若是换成平日里睡惯了的浣玉款的温香软枕,除非要深陷其中闷死,她真不至于醒的这么早。
此刻只有一件轻薄内衬留在身上,身体并未传来什么异样感觉,卫怜正要起身,游走的视线便是一滞,心跳空了一拍——
目光向下延伸!
脸色刷地变红,卫怜不动声色又瞧了瞧陆清川,见其呼吸平稳,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沉默片刻鬼使神差般地挪动了手臂,颤巍巍地向下探去......
卫怜自然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少女,身在江湖习武多年,就算没有从浣玉那里拿来的乱七八糟的杂书,该有的人体常识她也没有半点缺漏。
她有如此举动自然也不是因为什么纯粹的好奇,或者说不单单是因为好奇,这件事身下的男人也有责任......
瞳孔微颤,葱白玉指缓缓接近,还未来得及试探一二——
“师姐,你干什么?”
差之毫厘,头顶传来一道冰冰凉凉的嗓音,卫怜触电般收回手臂,房间中为之一静。
“没,没什么,”卫怜稳住表情,换上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你怎么睡觉还带着匕首,带着也就罢了,干嘛不放在枕边,你这样方便?”
方才姑娘擂鼓般的心跳早已清晰传入耳中,陆清川面无表情:“当然是为了防范某些不轨之徒。”
“......”
“嗯...不轨之徒?”似是恍然意识到某些状况一般,卫怜抬手撑在陆清川胸口支起上半身,目光不善地质问道:“对了,你怎么在我床上?”
“呵,我看这里没人比师弟你更像不轨之徒!”
兴许是昨夜梦中与浣玉玩闹动作太大,卫怜此刻衣襟颇为散乱,中门半开隐有沟壑,随着身子撑起雪光摇曳。
晃眼。
——一时间陆清川都忘记要与卫怜说些什么,目光像是被磁铁吸引般往更低处投去,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大早上血气方刚之时看见这样的光景实在是有些不妙。
对于陆清川几乎不加掩饰的目光,卫怜面上只现出些许赧色,抬手拢了拢衣领冷笑道:“哼,贼喊捉贼,我略施小计你就原形毕露?”
本来还准备逗弄一二身上的姑娘,奈何对方直接把撒手锏甩在自己脸上,陆清川心中好笑,也不反驳:“其实昨夜我是准备要回隔壁的,但你扯着我的衣裳掰不开,我也没办法不是?”
“再说,当初白河渡我受伤昏厥之时,师姐尚能彻夜守候,如今反过来,我辛苦些守在师姐身边不也是理所应当?”
身下男人眼神纯洁无暇,面色正气凛然,但卫怜又偏头向身后看了一眼——完全不信:“还在狡辩。”
“老实交代吧,不轨之徒。”言语间,卫怜缓缓压低了身子,似笑非笑道:“你有没有对师姐做什么不轨之事?”
“......”暗香侵袭,陆清川默然片刻视线继续游走,玩味道:“师姐说的‘不轨之事’是什么意思?”
“当然是——”
声音戛然而止,卫怜犹豫片刻,足下晶莹玉豆不自然地蜷缩起来,还是没敢大胆论述她的猜想。
以陆清川的性子,怕不是自己才说完他就要打蛇上棍把自己正法?
眸子不自然地移开,卫怜支吾道:“没什么,谅你也没那个胆子。”
陆清川勾起嘴角,不置可否。
气氛逐渐危险起来,手掌在对方胸口游移片刻,卫怜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方才没来得及反应,这么热的天门窗紧闭,身上的衣裳也不算少,她一整晚下来竟也不觉得有分毫燥热,反倒是幔帐之间床榻之上,凉飕飕的。
“当然是多亏了我。”陆清川笑了笑,“不然你贴我贴的这么紧,我怕还没睡醒就洗了个热水澡。”
“......”
卫怜赞道:“阴,阴阳鉴还真是挺特别哈。”
若是寻常人修炼武学,即便内力深厚,也只能根据武学特性短暂改变身体温度些许,是断然没可能造成如此显著的变化,更别提还能影响周身方圆丈许,持续时间如此之久了。
在这个层面上,阴阳鉴还显得更为特殊些,冷热随心转换,当初陆清川弄清这一点时便调侃自己成了个人形自走空调。
“说起来,师姑也能如此。”说话间,卫怜又缓缓趴在了陆清川胸口,指尖落在胸膛画圈,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笑容:
“灵州夏季极热,冬季又极为潮湿阴冷,当初我习武不久功力尚浅,从越州被送到清河镇时很是不能适应灵州的天气。”
“凤凰山上又没有准备炭火的习惯,我便每晚缠着师姑要和她一起睡,师姑被我磨得没办法,也是这般用功法驱寒......”
兴许是许久不曾与人说起少时往事,卫怜没有要就此打住的意思,低声道:“...你不知道吧,师姑人看着清瘦,其实衣裳下面可是很有些东西的,跟两个热水袋似的。”
“呃......”
这事儿陆清川还真不清楚,云无心一直以来都是一身宽松白色衣裙,身材不显,他还是头一回对此有了如此直白的感受......神思不属间喃喃:“还有这回事?”
“嗯?”
听出了陆清川的声音明显有点敷衍,卫怜抬眼看去,见对方果然走神不知道在遐想些什么,靠近了几分,声音陡然变得危险:“师弟,伱在想什么呢?”
“该不会...你也想试试抱着师姑是什么感觉吧?”
“呃......”
关于这個想法,陆清川不敢打包票说自己绝对没有,但这话现在说出来纯粹属于给自己找不痛快......
迎着卫怜危险的目光,他正了正神色转移重点:“师姐这就说笑了,我和师姑既然练同样的功法,她能做到的我自然也能做到,我也是能变成热水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