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盘内无边无垠,起伏的云雾与山崖围出一个封闭盆地。里面充斥着纷乱的淡灰色墨迹,宛如小孩儿的涂鸦,那是黑白骑兵碰撞后留下的尸骨。
大袍迎风,猎猎作响。
以程远的目力看不见山崖的顶点,他眼中被上空棋子相撞留下的光彩占据,时而绽放出刺目的白光,时而黑芒遮天使人分不清夜晚与白昼。
“啊!!”
望不穿的琵琶音化作阵阵箭雨朝他纷涌而至,程远嘶吼一声,手中银枪朝空猛地高转,右脚夹紧马腹,顿时胯下白马发出一声嘶鸣,速度暴涨将箭雨甩开。
他手腕翻转间,又点出数道寒芒将身边拦路的白骨骑兵扎个穿透。
扫眼看去。
黑色越来越多,慢慢的将白兵包围成圈,再看天上,许心枯瘦的手臂久久不落棋子,反观长须老者乐个悠闲,时不时伸出玉手将黑气扯个漏洞。
程远突然打个冷颤。
自己为何要踏这场浑水?若是不去帮许心,自己也不用费劲心思寻找他的踪迹、探查他的生死,就怕以后恶了许句仙长......
嘭!!嘭!!
蟒蛇(黑棋)与罡风(白棋)相击对撞,撕裂般的风卷外围将黑蟒层层围住,蛇鳞卷着血水混杂的雾气猛地坠落在一片崖地,在棋盘上爆发出璀璨光华,光晕流动间,如同星辉洒落。
坠落的巨大蛇鳞携带着山体滚石坠落的声音将程远从恍惚中唤醒。
啪!
紧握着长枪使得有些发红的手掌随着他朝后轮了一圈猛地甩向自己脸庞,只‘噗!’的一声,嘴角混杂的血水的牙齿便崩飞出去一颗,似乎是没达到他心中效果,程远嘴角喃喃念叨,唤出泉阴葫芦将雾蛇放出,随着蛇口雷芒缠身,阵阵烧焦的肉香缓缓传出。
做完这一切,程远这才趴在马背上,嘴角吐出数口浊气。
“埋怨下过的决定,这可不是我程远的作风,幻境混杂着炼心的确是能称的上‘机缘’这两个字了。”
就是不知许心经历的又是什么?
程远收了收心思,勒马便朝黑幡的方向奔去。
————
棋盘上。
“小友似乎心有成竹?”
长须老者见程远挣脱他的问心幻术后,颇有兴趣的看向许心,道:“你是想摘得黑幡旗?”
“哈哈哈!!”
他又笑道:“那可不是这么好拔的。”
对面。
许心依旧独目圆睁,皮包骨的指头紧紧夹着白棋,眼珠边溢出的血滴缓缓落下,许久后,他才落下白子,道:“我的心已经不乱了。”
话落,白棋化作滚滚罡风将黑蟒猛的缠住,那棋盘上混战的黑色骷髅兵随即慢了几分。
“黑蟒与幡旗,此棋局赢的关键之处。”
“你可有长辈在身?”长须老者毫不在意,随手落下一颗黑棋,转眼间便形成了一小片杀机重重的区域。
他停下抚须的动作,似乎对此棋十分满意。
许心面色低沉,手上的棋子又开始模糊不定了起来。
布满杀机的地方,便是程远的所在之处。
“有。我舅舅乃卧月宗的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