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老头,头发花白,身形佝偻,断了一臂,此时一身邋遢,正在抠脚。
哪怕是看见褚禄山,也懒得起身招呼,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要是换做别人如此不敬,褚胖子怕已经杀心骤起,但现在,这位能让小儿止啼的北凉恶犬,却抬起手掌,在自己脸轻拍两下,脸颊肥肉乱颤。
“老剑神莫要开玩笑了,我怎么有资格让您帮忙呢。”
“您也不欠我人情,那都是世子殿下吩咐,我不过正好出了一点力。”
“我只是听说,咱们北凉来了个谪仙,有些手段,请老剑神去看看罢了。”
褚禄山陪笑道,神情要多恭敬就要有多恭敬。
只因老头名唤李纯罡,曾使着一把叫做木马牛的剑,江湖中肆意风流。
天下敌手一剑破之,天下女子一手勾之。
一入江湖便名动江湖,着青衫提三尺剑,剑道留名,前后五百年,绝无人可以比肩,往前数一千年,道门吕祖才可比拟。
天不生其李纯罡,剑道万古如长夜。
虽说壮年时误伤一生挚爱绿袍儿,心境一跌又跌,与人互换一臂后,北凉中沉寂二十年。
可徐凤念游历江湖时,李纯罡再度出世。
大雪坪一声剑来重返陆地剑仙境,天下震惊。
武帝城头,借剑一千九,和那身负武道无敌之名的王仙之惊世一战,一剑开天门。
更是在广陵江畔,一剑破甲两千六百余,一气千里又百里,于大军之中,展绝世剑客风姿。
雪中剑客,唯有老剑神李纯罡独占风流。
两袖青蛇,一剑开天门,皆是世间最犀利的剑法。
在他面前,褚禄山可不敢摆什么徐枭义子,北凉名将的谱儿。
“原来你也是说这事,看来那苏尘,确实有些意思。”
李纯罡喃喃自语般念叨一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挥了挥手:
“行了,我知道了。”
“徐小子也提了,你也说了。”
“我这些时日,若有空隙,便去看看那九州公子到底手段如何。”
“说起来,我也未曾见识过九州剑法,倒也有兴趣。”
褚禄山闻言,咧嘴一笑,拱了拱手。
“那小人就告退了,老剑神,您先忙着。”
说是先忙着,不过是李纯罡晒太阳罢了。
可褚禄山丝毫没有意见。
事实,若不是徐凤念曾吩咐过他找到绿袍儿门人,好生安置,因此得了李纯罡好感,他褚禄山在老剑神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所谓的人情,就是指这个。
李纯罡一生畅快,断手断剑跌境都满不在乎,唯一的遗憾,便是误杀挚爱绿袍儿。
褚禄山既为了徐凤念的吩咐,也有刻意结交的心思,在照料绿袍儿门人后生这面下足了功夫。
一切努力没有白费。
李纯罡终于对苏尘有了兴趣。
离开李纯罡小院,褚禄山又望向天空,脸无笑也无怒,只有漠然。
天道昭显的画面中,苏尘正与徐枭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