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凡只觉得眼前一花。

他只来得及将桌子掀翻，就挨了两脚，然后被一只手拽着头发拖了过去。

在黄毛的指示下，那伙人动手了。

拳头如同密集的雨点打在他的脑袋脖子上，耳朵里杂乱的叫骂声渐渐变成嗡鸣。

他眼角的余光撇见张大川同样被几个光膀子围着拳打脚踢。

与他不同的是，胖子的身下压着先前的那个光头，此刻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

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陆凡体内的肾上腺素迅速飙升。

某个瞬间，恐惧被抛诸脑后。他弓着背部，探出手乱抓，旋即摸到了一双脚脖子。

然后，带头的黄毛混混脚下一紧，整个人被拽倒在地，淹没在哄乱的人群中……

头上的鲜血和汗水糊在一块，模糊了陆凡的视线……他不清楚这场围殴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片狼藉的烧烤店里，只剩下他和张大川伤痕累累地倒在地上。

张大川帮他捡起落在地上的眼镜，又架着陆凡的胳膊，把他扶了起来。

“老陆，对不住啊。连累你了……”鲜血淋漓的胖脸上露出歉意的神色。

陆凡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他反而莫名其妙地有些开心。

以前的他，被人欺负时总是默默承受。心中的恐惧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令他无法动弹。

今天，他似乎短暂地挣脱了这道枷锁。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店门，就看见店老板蹲在路旁的树底下。这个中年男人手上夹着根烟，双眼失神地看着店里。

回头看了眼店内破碎一地的酒瓶和桌椅，张大川走过去，爽快地掏出钱包，点了一千块钱递过去。

老板惊讶地抬起头，他很清楚闹事的元凶并非眼前的两人，他们也是受害者。

“这……”老板犹豫的时候，胖子已经把钱塞到了他手里。

他需要了解刚才那些人的来历，而这个店老板显然知道。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店老板痛快地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报告诉了他们：之前闹事的那些人都是本地的混子。为首的那个黄毛叫做刘子欣，是个富二代，在当地有不小的势力。

“诶，这个人很记仇的。”店老板拍了拍陆凡的肩膀，回店里收拾去了。

傍晚的马路上，人流如织。一胖一瘦两个缠着纱布的脑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晃动着。

陆凡破天荒地陪着张大川去了医院，回来时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由于担心黄毛富二代报复陆凡，也出于对那封匿名快递的好奇，张大川决定搬到陆凡的出租屋，和他一起住。

两人在小区前的路边摊买了点吃食，晃悠着回到陆凡的那个老旧小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走廊里破旧的灯泡忽明忽暗。

这个小区建成时间久远，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住了。空荡的楼道里，只有陆凡和张大川“嗒嗒、嗒嗒”的脚步声。

忽然，陆凡若有所觉地回过头来。

他的耳朵里，似乎听见了不属于他们的脚步声！

可是，此时空荡荡的楼道里，除了他和张大川哪里还有别人？

难道是自己脑袋受伤，产生幻听了？陆凡停在原地晃了晃脑袋，脚步声早已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