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号病房中,趴在窗户上的两只虫子正在看着屋内的不速之客。
而病床上的那人与这位不速之客之间的沟通,也显得非常有意思。
那个女人说几句,病床上的男人点点头,那个女人再说几句,病床上的男人就再点点头。而就当说话的女人都开始气得拿手居高临下指着男人的鼻子的时候,病床上的柯易,反而笑了。
“你怎么还是这几句话啊,妈。”
虽说他擅于演戏,戴上“面具”后,演技也炉火纯青。可此时他的笑容,却真真正正地是发自内心的。
他突然发现,三年过去后,他在面对这个曾经最亲近之人时,内心竟然已经平静得毫无波澜。
“您要没事了就回去歇着吧,成不?”
他试图和她好好交流。
然而,事实很快告诉他,人是不会变的。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王桂芝痛心疾首地用右手背狠狠地拍了拍左手背。然后,在柯易平静地注视下,她继续着她的“老生常谈”:
“我早跟你说过走正道,邪门歪道害人……”
柯易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你这么高的学历,能不能正经找份工作……”
王桂芝手舞足蹈,声情并茂。
“你已经二十八了,能不能不要做你的春秋大梦了,先老老实实把婚结了,娶个媳妇生个子,也算我们没有白养你这么多年……”
柯易又捏了捏自己的额头。
“你现在怎么脸皮这么厚?啊?天天在网上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猪老板狗老板鬼混。你们一中老师真是瞎了眼了还请你回去做演讲,他就不怕你把一中学生一个一个都带坏了?”
今天的柯母,好像攻击性并不怎么高,当然了,可能因为这是在医院的缘故。
“你听见了没有?”
看着柯易漫不经心的样子,柯母朝着病床上怒吼道。
他多么希望他能先滴上液体啊!这样也不至于白白浪费时间。
柯易看着空空如也的输液器,还是没有理会她。
“行,你就这样吧!你就是死了我也管不了你!”
终于,柯母怒气完全被激发。
“当时你高考完,我甚至还到处去炫耀,结果没想到,你怎么是这么个东西!”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文化程度不高的王桂芝,在情绪彻底失控后,暴露出了最原本的样子。
“行了,你也不用结婚了。像你这种天天打游戏的社会蛀虫,也绝对没人嫁你。”
“住院也不敢告诉别人?好啊!以后千万别告诉我,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
田希然的心情,本是极好的,这也是她为什么中午吃完饭,在简短的一个午觉后,就跑来医院的原因。然而,当她拿着一袋子水果准备来犒劳某人时,她却在门口听到了让她极度不适的对话。
起初,她完全理解柯母的话。
她自己作为一个年轻人,还是勉强可以接受如今的新兴职业的,什么杂物收纳师、酒店试睡员、入殓师、遗物整理师等等,她认为这些都需要有人来做。可是如果自己带入一下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甚至还没什么文化的柯母,她可能也不会接受儿子从事这些工作。